凛冽的北风裹挟着寒意，将北方公爵身亡的消息吹遍了王城。圣女的演讲并未动摇两大暴力机关的根基，反倒成了秦念向人们打预防针的好时机。
随着洛安城恶神降临事件的细节被公之于众，春日渐深，温暖的气候不仅带来了花香，也带来了比往年更加猖獗的恶神使徒与污染。
爱德华七世容纳“死亡”的仪式在秦念的帮助下正常进行，预计在这个春日的末尾结束。这等仪式动静不小，不过有【幻梦】的力量作为掩盖，并没有在表面上透露出异常。
但王城仍然受到了影响，附近的污染事件仍然激增，猎杀机关和肃清者都忙得不可开交。
东郊，水源上游。
这条河流自东方高山蜿蜒而下，滋养着整座王城，是戈德里居民日常生活重要的依靠。然而今天早晨，例行巡检的教会人员发现，河水中的污染浓度骤然飙升。
傍晚时分，秦念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河畔。
两大机关的首领作为目前非凡者中顶尖的强者，秦念和齐岁不得不分头行动，他们二人一直处于一人镇守王城，一人外出清剿的状态。
而最近留守王城的是秦念，水源污染的重任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由于人手紧缺，他本打算独自前往，但在肃清者们“害怕猫丢了”的心态下，最后还是带上了白钰作为半个净化人员应急。
尽管此刻，白钰也只能站在几百米开外的一棵古树上，远远观望战场。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秦念的命令不能违抗。
“离远点，小心被误伤。”
此处距离河流还有一段距离，背靠大山和森林。古老森林之外的空地上，一人高的漆黑巨镰在秦念手中翻飞，刃光暗沉，寒芒闪烁。
地面上的黑色液体如同沸腾的沼泽，无数畸形的怪物从中爬出。它们形似狼犬，却生着扭曲的骨刺，碧绿的眼睛充斥着疯狂，獠牙滴落腐蚀性的黏液。
它们嘶吼着刚踏出黑液，便如麦浪般成片倒下。镰刀横扫，血肉横飞，尸骸堆积如山。秦念身着黑色长皮衣，宛如一尊死神，要不是他将战场拉到远离水源的地方，否则整条河流都将被染成猩红。
白钰远远望着，心中震撼。
这段时间，他见识过秦念手中的各式武器。最常用的长刀，群战时使用镰刀，需要撕裂血肉时使用锯肉刀……
他不知道应该先惊叹副主教的武器库如此丰富，还是该赞叹他那近乎完美的战斗技艺。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能达到的，和隔壁那位齐姓天才有的一拼。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镰刀前后开刃，更适合群战时的发挥。
兽群嘶吼着扑来，仿佛无穷无尽，没有恐惧地投向这宛如绞肉机的战场。秦念的身影游走于杀戮之间，目前没有到他的极限，但这样耗下去也不行。
眼看着怪物的尸体越堆越高，他的目光锁定了一只特殊的怪物。那只怪物混在兽群中，体型稍小，拥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是这群怪物的首领。
周围的怪物如黑色的浪潮般涌上，眼看就要将秦念吞没。然而下一秒，镰刀划出一道寒光，方圆十米内的怪物齐齐拦腰而断，残肢飞溅，鲜血泼洒。
秦念踏着尸骸跃起，凌空一脚。
“砰——！！”
红眼野兽的肚子凹陷下去，眼球突出，宛如被一辆奔腾的蒸汽火车撞到，炮弹般倒飞出去。接连撞断数棵粗壮的树木，重重砸在地上，将地面犁出数米长的痕迹，翻滚数圈才勉强停下。
树木“吱呀”的断裂声从森林深处传来，惊飞大片鸟雀。白钰看得牙齿一酸，仿佛自己的肚子都在幻痛。
这一脚，这怪物不死也该去半条命了吧！
然而，作为“不死”的使者，这样的伤势并不致命。它七窍流血，内脏溃烂，却如同没事般挣扎着爬起，呼唤同族的掩护。
这怪物的眼眸充满人性色彩，它贼眉贼眼地环顾无人的四周，见秦念没有追上来，立刻凝聚黑色液体准备逃跑。
打不过就跑，这种道理它还是懂。这个人类过于强大，从他这里突破王城防线，去往“神明”气息浓厚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可这是它想来就来，想跑就能跑的吗？
无声无息，一个红色的靴底踩在它的脊背上，随之而来的，才是刺骨的杀意和呛鼻的血腥。秦念身体用力，怪物不堪重负地栽入地面，土地上又多出了一个坑。
“想跑？”
戏谑的声音头头上传来。镰刀高举，如断头台的铡刀，寒光一闪，兽首滚落，地面上用作传送的黑液瞬间蒸发，剩余的怪物失去统领，纷纷溃散，逃入森林深处。
秦念甩了甩镰刀上的血迹，一人高的镰刀在手中转个圈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把小巧的骨扇，收回了虚空。
战斗结束，接下来的清理工作，自然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白钰姗姗来迟，人还未到，抱怨声已经先一步传来：“副主教大人，您好歹让我有点参与感吧？每次出任务就属和你一起最无聊了。”
被选为和秦念一起出任务的人，他也很苦逼。
秦念头也不回，辨认了一下方向就朝森林外走去：“我说了一个人就够，是你们非要派人跟着。”他坏心眼地顿了顿，又轻飘飘补了一句，“不过既然来了，记得把报告写了哦~”
白钰：“……”
他就知道！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彻底认清了这位副主教的秉性。
但凡能推脱的报告，他绝对不写。就算实在推不掉，也会想尽办法拉上“好朋友”齐岁，再顺理成章地把写报告的任务丢给对方。
至于齐岁，看他那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连反抗是什么估计都忘了。
见秦念已经迈步离开，白钰快步跟上，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副主教大人，您该不会忘了今晚秦家的晚宴邀请吧？”
“没忘。”秦念幽幽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不耐，“他们倒是有闲心搞这些。”
如今的王城局势紧张，恶神污染事件频发。
海伦娜带领的净化小队日夜巡视，雷恩和萨瑟兰在城墙外围布防，沈岚则坐镇教会总部，协调各方情报。就连秦念和齐岁这样的顶尖战力，也时常半夜被紧急调派，清剿突然出现的污染源。
这种局势下，也就那些何不食肉糜的王公贵族还会举办宴会了。
不过秦邵冉以原主父亲为由发来了邀请函，秦念有必要去一趟。毕竟有些事，总该做个了断。
白钰瞪大眼睛，目光落在秦念身上。黑色皮质长衣被血液浸润，在残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每踏出一步，就在地面上留下一个黏稠的血脚印。
他迟疑道：“您就打算……这样去晚宴？！”
秦念挑眉，语气危险：“怎么，不行？”
行？这哪里行了？！
这副鬼模样走进宴会厅，这可也太任性了！怕不是要被人当场当成连环杀人犯报警。
最终，为了不造成大规模的恐慌，投诉到教会徒增工作量。在白钰的强烈要求下，秦念勉强换了件干净的外套和手套，但身上的血腥味依旧浓重得令人窒息。
于是，那奢靡的宴会迎来了一位并不那么合群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