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克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念身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位新任副主教走出办公室，身后多了几名肃清者，又与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汇合。
他瞪大的眼睛里倒映出那些身着深蓝色制服的禁卫军，他们整齐地立正向秦念行礼，那副模样，仿佛真的将他视作最高指挥官一般。
福尔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大条了！
他双腿发软，手中的扩音器几乎要滑落在地。谁不知道这些禁卫军向来只听命于国王和卫队统领雷蒙德，现在却对秦念俯首帖耳。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雪白的教袍，在一群深色制服中显得格外扎眼。别人手中握着的都是寒光闪闪的武器，唯独他抱着个可笑的扩音器。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事情？政变吗？！
福尔克在心里疯狂呐喊，打着退堂鼓，想着要不趁还没有出发，赶紧找个借口溜走。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福尔克差点惊叫出声。他猛地转头，一个异色瞳孔的年轻人正关心地看着自己。
“我、我没事，”福尔克强作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我还没问……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白钰咦了一声，像是根本没有看出福尔克的害怕，“你是副主教大人的副手，难道还不知道吗？今天晚上我们要执行清洗任务。”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在福尔克耳边说：“你不是非凡者吧？记得保护好自己哦，可别死了。”
福尔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白钰那张笑脸在此刻看起来简直比恶鬼还要恐怖。
完了，他这是上贼船了……
今晚的王城很不平静。
禁卫军手持铳枪穿过寂静的街道，那些还在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躲进暗巷或家中。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蜷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出。
沿街的住户们悄悄熄灭了灯火，只敢透过窗帘的缝隙，借着昏黄的路灯偷偷窥视这支全副武装的队伍。
众人不知道王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会突然出动禁卫军。不过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今天晚上之后，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就是纯净教会的清洗行动。
新月被厚重的乌云遮蔽，整个东区笼罩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301号宅院前，禁卫军将这座建筑团团围住。秦念站在最前方，昏暗的路灯为他的黑衣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泽。白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瑟瑟发抖的福尔克。
“这位福尔斯阁下，该你上场了，对着宅院把上面的内容大声喊一遍。”
福尔克没敢纠正白钰错误的称呼，他颤抖着手接过纸条，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看清了上面的文字。刹时间，他的手一抖，手中的扩音器“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快点。”
白钰完全不管福尔克的反应，不耐烦地催促道。福尔克没敢怠慢，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扩音器，哆哆嗦嗦地举到嘴边。
“纯、纯净教会清洗行动！你们疑似崇拜恶神，召唤恶神使者！如果不在一分钟内投降，格……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街区，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刺耳。
喊完这句话，福尔克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额头上冷汗涔涔的，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瘫坐在地。周围的肃清者和持枪侍卫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作为一个长期跟随在主教身边养尊处优的普通人，福尔克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一想到宅院里可能藏着凶残的异教徒和恶神使者，他的牙齿就不受控制地打颤，死亡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雷恩“咔哒”一声合上怀表，“副主教大人，时间到了。”
一分钟很短暂，却足够让宅院内的人做出反应。
身后，几位肃清者严阵以待，福尔克早已瘫软在地，白袍沾满了尘土。秦念的左手搭上雪白的刀鞘，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嘴角勾起近乎狂热的笑容，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杀意。
“既然如此，”秦念的声音传遍全场，“全杀了，不留活口。”
“铮——”
长刀出鞘，两道刀光划破黑暗。厚重的大门如同薄纸般被一分为四，轰然倒塌。门后传来凄厉的惨叫，两个埋伏的身影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再看向门口时，秦念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原地。
二十分钟后，东区301号宅院陷入了一片火海。
冲天的火光将夜空染成血色，滚滚浓烟中不时传来木材爆裂的声响。秦念站在庭院中央，缓缓将长刀从一个形似野兽的怪物尸体中抽出。
那怪物足有三米高，浑身覆盖着鳞片，此刻却身首异处。跳动的火光照亮了秦念，黑色皮衣上不断滴落着黏稠的液体，分不清是血还是其他什么。
萨瑟兰从屋檐上跃下，落在秦念身侧。他的脸上带着红晕，不知道是因为火焰炙烤还是因为兴奋。
“副主教大人，所有活物都已清理完毕，没有一个逃跑。”他环顾四周熊熊燃烧的宅院，“需要处理火势吗？”
秦念手腕一抖，长刀上的血珠甩落。“锵”的一声轻响，漆黑的刀刃归入鞘中。
“不用，会有人善后。”他转身向入口走去，声音慢悠悠传来，“我们去下一个目标家中。”
第二个目标是防卫军骑兵队长柯林斯。作为一位实力强劲的非凡者，他在这位置上盘踞多年，却始终拒绝晋升，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眼前的三层洋楼灯火通明，与方才烈火中的301号宅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秦念这次没有安排喊话环节，第一次行动已经足够表明他们的身份和来意，这次要对付的对象更加棘手，这个环节还是免了吧。
近卫军迅速散开，在外围将整栋建筑围得水泄不通。福尔克瑟缩着躲在一名魁梧卫兵身后，虽然此刻已经不需要他，但他却不敢独自逃离。
在这里待着至少还有非凡者和卫兵的保护，若是擅自离队落单后遇到漏网之鱼……光是想象就让他浑身发抖。
“你们走正门，重点搜查地下室。”
秦念简短地命令道，他轻盈地翻过围墙，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下飘来的声音，“我去会会柯林斯。”
柯林斯绝非等闲之辈。
一个资深非凡者，又长期接触恶神相关事物，实力恐怕早已超出常人想象。让副主教独自应对？这个念头让肃清者们心头一紧。
虽然方才秦念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但他们遇见的那只恶神使者尚且弱小，比起柯林斯算不了什么。众人没有见识过秦念的全部实力，对他还没有底。
“白钰！”海伦娜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快去保护副主教！柯林斯不是好对付的！”
其实不用她提醒，白钰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众多肃清者中，他的能力最适合辅助作战。但等他翻过墙追上去的时候，哪里还有秦念的影子。
“该死！”白钰暗骂一声，灰白色的左眼在黑暗中泛起微光。他矫健地跃上墙头，循着秦念留下的气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