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剧本之下的真相在秦念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并没有详细地解释。毕竟对于二狗而言,这些真相除了能满足好奇心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用处。
秦念只挑出了重点和结果,道:“我猜测,男女主相遇的时候,这具身体里面的意识已经是秦昭了。”
为什么会是猜测?因为秦念也没有经历过二狗手中剧本上的剧情。
在他的轮回中,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一个叫做诺依·聂克斯的人,整个聂克斯家族这一代只有两个儿子,事情的走向也和剧本描写的大不相同。
如果说二狗手中拿到的剧本是侦探恋爱题材的,那么秦念原本走的,就是战争题材的剧本。
看来是世界意识又重启了世界,加入女主作为变量,打算改变这个世界原本的发展。
“女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良单纯,将资本作为教条的集团,逐利才是他们的出发点,生活在集团中的继承人的任何行动都会有动机。”
“至于齐岁,”秦念顿了顿,下了定论,“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当然,我也是。”
玻璃舱内的绿色营养液彻底排空,秦念的双脚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湿漉漉的半长发垂至肩膀,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一双猩红的眼睛在实验室刺目的白光下尤为妖异,无声地宣告着他的与众不同。
白色的病号服被营养液浸透,湿哒哒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匀称又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液体顺着他的肌肤滑落,在脚下形成细小的水痕。
秦念抬手取下呼吸面罩,随手丢在一旁。
实验室里乱作一团。被警报召集来的研究员们匆忙赶来,有人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穿好,他们叽叽喳喳地挤作一团,密切地关注着这位继承人的情况。
秦念迈步跨出开启的舱门,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凝固,研究员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安静得像一个鹌鹑。
空气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就算他们是深泉集团的核心研究人员,也不由得对集团的未来掌权人感到畏惧。
“少主。”
人群中唯一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上一条干燥的毛巾。
秦念接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湿发,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看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埋下头,有的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微微后退的想法,活像秦念要阎王点名了一样。
不过也差不多了。
按照正常流程,接下来就是对秦念的身体进行各种检查。但核心研究员都知道,这位少当家的身体完全是一个巨大的基因毒素库。在检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要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虽然毒素暴露在空气中超过一分钟就会失活,并且实验室中有应对基因毒素的药物,但没有人愿意去当出头鸟。
他们确实怕,怕死了没法继续搞研究了。
“都回去吧,不用给我做检查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赦令,紧绷的气氛骤然松懈。研究员们如蒙大赦,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那位黑西装的眉头微皱,显然对秦念的决定有所顾虑,但还未等他开口,秦念便冷冷道:“都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在秦念的驱赶下,研究人员作鸟兽散了,跑得一个比一个利索,生怕多留一秒就会被阎王点名。
实验室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秦念转向黑衣人,认出了这个记忆中的人,语气缓和了些:“费恩,准备沐浴。”
命令已下,费恩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咽回去。更何况,这里是核心实验室,监控无处不在,董事长想要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简直易如反掌。
“是,少主。”费恩点头应道。
温热的水流冲刷掉身上残留的粘腻感,秦念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审视着镜子中的身体。
修长的身形,苍白的肌肤,猩红的瞳孔,和本体相似的容貌。除却外表,还具有恐怖的生命力,这是一具近乎完美的作品。
秦念低笑一声,这么漂亮的身体,怎么可能便宜那个老东西。
这里是实验室中的临时休息室,对于锦衣玉食的大集团继承人来说,算不上多舒适。但秦念没有这些讲究,对于他而言在哪里都一样。
费恩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干净的换用衣服放在一旁,温热的牛奶放在茶几上,客厅中的灯光调至最舒适的亮度。
发梢上滴落的水珠在白色的衣服上留下深色的痕迹,秦念换上衣服走出浴室,径直坐到沙发上。手刚刚放到牛奶温热的玻璃杯上,眼前的电视屏幕突然闪烁,没有人去开启,黑色的电视屏幕就亮了起来。
啧,来得真快。
怕不是得到他清醒的消息后,连睡觉都不敢睡了,第一时间就来找他。
秦念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才从厨房中走出来的费恩见状,识趣地又退到厨房,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黑发黑眼,面容冷峻,皮肤苍白得不似活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透着长居高位的威严,压迫感透过屏幕扑面而来。
他的背后是一片黑暗,在视频中并没有透露出一点所处的环境。
这个男人就是秦昭,深泉生物集团的掌权者,秦念名义上的“父亲”。
“秦念,你知道错了吗?”
第一句话,便是居高临下的责问。
秦念连一丁点的父慈子孝都懒得装。他倨傲地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脸上嘲讽的笑容恰到好处:
“错?我错在哪儿?被人暗杀的是我,被炸弹炸的是我。我敬爱的父亲,您不去查幕后黑手,反倒来问我?”
用词礼貌至极,态度也轻蔑至极,看不出一点尊重。
他嗤笑一声,猩红的眼眸里满是讥讽,拉长声音道:“哦——我忘了,幕后黑手可是你珍贵的合作伙伴呢。毕竟,你的‘思维跃迁’项目,还得仰仗聂克斯的技术,对吧?”
秦念演都不带演的。他想要秦昭死,秦昭想要他的身体。
两个人本就互相知道对方的谋划,短时间内也无法奈对方如何。与其假惺惺地虚与委蛇恶心你我他,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嘲讽不憋在心里,想骂谁就骂谁,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秦昭可不敢和秦念共处一室,因为他怕死,怕莫名其妙被秦念毒死。
即便深泉有各种基因毒素的解药,但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赌。更何况,毒素对人体的损害是不可逆的,有解药不代表能肆无忌惮地中毒。
这老东西连自己所在的地方都不敢暴露给秦念,就怕下一次睁眼,看到的就是杀手的枪。所以,他只敢通过这种方法来和秦念接触。
玻璃杯中的牛奶微微地颤动起来。
秦念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痛苦,肌肉微微痉挛,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他的神经。他强撑着冷笑,声音却因疼痛而略微发颤:“哈……说不过我就用这招?老东西,你还真是……毫无长进啊……”
人造人实验体,自然要留一个控制的“后门”。
那位疯狂的创造者在设计“佐伊”时,特意在基因链上埋下了一个缺陷。使用特定频段的次声波,就能诱发剧烈的神经痛,以此确保实验体永远无法真正脱离掌控。
“这是警告。”秦昭的声音冰冷,“如果你再对聂克斯的人出手,下一次,我也保不住你。”
“保我?”秦念扯了扯嘴角,“说得好像你——”
话音未落,屏幕骤然熄灭。房间中陷入了安静,汗珠从额间滑落,秦念不再逞强,皱眉蜷缩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