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撞在背风的雪坡上，又打着旋往回飘，却比空旷地带少了几分刺骨的冷意。
陈曦带着队伍跌跌撞撞冲到雪坡下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极限，刚停下脚步，就纷纷瘫坐在雪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王小丽把砍刀扔在一边，抬起脚，解开磨破的靴子，里面的袜子早就被血浸透，粘在溃烂的脚底板上，一扯就疼得她龇牙咧嘴。
“妈的，再走下去，脚都要废了……”
她小声骂了一句，却没敢再多说，只是把脚重新塞进靴子里，哪怕疼，也比光着脚踩雪强。
旁边的李娟抱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孩子的小脸冻得发紫，原本还会小声哭，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缩在李娟怀里，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李娟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用自己的棉衣裹住孩子的手脚，嘴里不停地轻声哄着：“乖，再忍忍，很快就不冷了……”
陈兰蹲在雪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包，里面是仅剩的三块压缩饼干。
她小心翼翼地把饼干掰成碎末，分成二十份，十二份给孩子，八份给伤员，每份只有指甲盖大小。
“来，孩子们，张嘴，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
她走到一个小女孩身边，把碎饼干递到她嘴边，小女孩机械地张嘴，慢慢咀嚼着，没什么表情。
分完饼干，陈兰把油纸包里剩下的一点饼干渣倒进嘴里，又弯腰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雪在嘴里融化，带着一丝冰凉，勉强压下肚子里的饥饿感。
其他没分到饼干的女性也纷纷效仿，抓着雪往嘴里塞，有的雪粒太凉，刺激得牙龈发疼，却没人抱怨。
她们逃离超市的时候太匆忙了，很多物资都没有办法带出来，照这样下去，迟早熬不住。
陈曦抱着丫丫，坐在雪坡的最外侧，方便观察周围的动静。
她用手背贴了贴丫丫的额头，烫得吓人，比之前更严重了，孩子的呼吸也变得微弱，胸口只有轻微的起伏。
“丫丫，醒醒……”
陈曦轻声喊着，声音里满是心疼，她赶紧抓了一把雪，放在手心慢慢搓化，等雪水变成温水，才用手指蘸着，轻轻润了润丫丫干裂起皮的嘴唇。
丫丫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睛，只是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像是在回应陈曦的动作。
“陈曦姐，你也吃点雪吧，不然你撑不住。”
赵梅走过来，递给陈曦一把干净的雪，“咱们还不知道要走多久，你要是倒下了，大家就没主心骨了。”
陈曦接过雪，塞进嘴里，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她刚想说话，就听到赵梅突然指着远处，声音发颤：“看！那边有丧尸！好多！”
所有人瞬间僵住，纷纷抬头朝着赵梅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的雪原上，一百多头普通丧尸正慢悠悠地朝着雪坡方向移动，它们的动作僵硬，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腐烂的皮肤挂在骨头上，被寒风一吹，晃晃悠悠的。
有的丧尸肚子豁开，里面的内脏拖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污黑的痕迹。
显然是刚才队伍赶路的动静，吸引了这群丧尸。
陈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异能在之前掀起雪雾时已经耗尽，现在连凝聚一道小风刃都做不到。
队伍里现在所有人都很疲惫，根本不是一百多头丧尸的对手。
更让她担心的是，杨家村的人说不定还在后面追，要是被丧尸和追兵前后夹击，她们根本没活路！
“快起来！别坐着了！往前跑！丧尸追上来了！”
陈曦猛地站起身，对着所有人喊，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
她把丫丫递给赵梅：“你抱着丫丫，带孩子们先跑，别回头！”
赵梅赶紧接过丫丫，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队伍的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喊：“孩子们，跟紧阿姨，跑起来！别掉队！”
原本瘫坐在雪地上的女性也纷纷起身，有的赶紧抱起身边的孩子，有的扶着受伤的同伴，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李娟跑得太急，脚上的靴子突然掉了一只，她回头看了一眼，丧尸离得越来越近，根本没时间捡，只能光着脚踩在雪地上，冰冷的雪粒钻进脚趾缝，冻得她直打哆嗦，却不敢放慢脚步。
“王姐，你撑住！”
陈兰扶着王姐，王姐的腿伤本就严重，刚才跑了几步，腿一软，重重摔在雪地上，雪地里瞬间留下一个印子。
陈兰赶紧蹲下身，想把王姐扶起来，王姐却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别管我……你们快走……我跑不动了，别拖累大家……”
“不行！我们一个都不能落下！”
陈兰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王姐扶起来，架着她的胳膊往前跑。
“你撑住，找到前面的村子就能藏起来了，就能有药治伤了，咱们还能一起种寻找物资，一起活下去！”
王姐听着陈兰的话，眼里泛起一丝光，她咬着牙，用尽全力跟着陈兰往前跑，哪怕每一步都疼得钻心，也没再提放弃的话。
陈曦回头看了一眼，丧尸离队伍已经只有八十米远了，最前面的几头丧尸甚至已经加快了脚步，朝着队伍的方向扑来。
她咬了咬牙，对着林小燕喊：“小燕，你跟我断后，用弩箭射杀最前面的丧尸，延缓它们的速度！赵梅，你带着其他人赶紧往前跑，别等我们！”
林小燕握紧手里的改装弩箭，点了点头：“陈曦姐，你小心！”
两人停下脚步，林小燕快速装上箭矢，对准最前面的一头丧尸，扣动扳机。
箭矢带着风声飞出去，精准地射进丧尸的太阳穴，丧尸晃了晃，重重倒在雪地上。
她赶紧又装箭，对着第二头丧尸射去，却没射中要害，只是射穿了丧尸的肩膀，丧尸依旧往前跑。
陈曦捡起地上一根磨尖的木棍，朝着冲过来的一头丧尸冲过去，木棍狠狠捅进丧尸的胸口，丧尸发出一声低吼，伸手想抓陈曦，陈曦赶紧往后退，拉着林小燕继续往前跑：“别恋战！赶紧追上去！”
两人一边跑一边回头，林小燕又射倒了两头丧尸，暂时延缓了尸群的速度。
队伍拼命跑了将近一点五公里，陈曦回头看了一眼，尸群已经被甩在后面很远，只能看到远处模糊的黑影，暂时追不上来了。
所有人都累得不行，纷纷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喘着气，有的女性直接躺在雪地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陈兰扶着王姐，靠在一棵枯树下，王姐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却还是勉强笑了笑：“我……我没拖累大家……”
陈曦刚想说话，就看到陈兰突然指着远处，眼里露出一丝兴奋：“看！那边有房子！烟囱还冒烟呢！那里有人住！”
所有人都顺着陈兰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几栋房子的轮廓，其中一栋房子的烟囱里，正冒着淡淡的白烟，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格外明显。
有烟就说明有人！有住的地方！说不定还有粮食和药品！
所有人的眼里都泛起了光，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陈曦撑着雪地里的枯树，慢慢站起身，虽然浑身酸痛，却不敢放松：“别停！杨家村的人可能还在后面追，咱们赶紧到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要是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就能让孩子们和伤员好好休息，给丫丫找药了！”
说着，她伸手扶起身边的王小丽，又朝着其他人喊：“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了！”
躺在雪地上的女性纷纷起身，有的互相搀扶，有的抱起还在发抖的孩子，朝着有房子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走去。
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密集，朝着远方延伸，最终指向那片冒着白烟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