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讨论分赃的比例,谁出力多谁分得多;开始规划下一个目标,哪个小区的‘肥羊’更多;开始炫耀自己的‘战果’,抢到的物资堆满了半个楼道。
有人甚至在群里发起了竞价,用两袋饼干换了把水果刀,用罐午餐肉换了双防滑靴。
林风划着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顿,眼底没泛起丝毫波澜。
群里那些瓜分赃物的叫嚣、算计肥羊的嘴脸,在他看来不过是末世常态的缩影。
他见过更残忍的。
曾经在断水断粮的第七天,亲眼目睹邻居为半袋发霉的面包互相捅刀子,血溅在结满冰花的窗上,像极了劣质的年画。
也看过母亲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孩子嘴里,自己转身扑向丧尸群,那不是牺牲,是被身后的幸存者推出去当诱饵。
“你不吃人,别人就吃你。”
这句在前世听腻了的话,此刻像块冰碴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聊天界面,指尖在枪身的防滑纹上摩挲,只有枪和物资能够给他安心感。
那些人炫耀的半楼道物资,还填不满他空间的一个角落;他们竞价的午餐肉,早在他的储备清单里排到了末尾。
可他清楚,这份从容不是因为仁慈,只是因为他站在了食物链的更高处。
窗外的风雪拍打着玻璃,像极了那些没抢到物资的人临死前的抓挠声。
林风扯了扯嘴角,反正明天太阳升起时,总会有人变成新的‘肥羊’,也总会有人变成吃人的狼。
自己没有重生前,不就是被张浩和刘雨晴吃掉的肥羊吗?
“翡翠别墅……”
突然,有人又提起了这个名字,是个新人,大概是刚加入小王的队伍,“等我们把东区抢完,真的要去试试吗?”
群里的热闹瞬间冷却了大半。
小王隔了半分钟才回复,文字里没了之前的嚣张:“再说吧。先把眼前的弄到手。”
赵强跟着打圆场:“林风那孙子离得太远,听说别墅外围还有电网,现在去就是送死。等雪化点,我们多找几个人,弄辆铲雪车,说不定有机会。”
但没人接话。
李娜的视频像一道无形的墙,死死堵在每个人的心头。
屏幕里那个戴着项圈、吞咽狗粮的画面,像一把钝刀,将他们仅存的尊严按在地上反复碾磨。
对眼下的他们来说,死亡或许只是一瞬的剧痛,可那种被彻底剥夺尊严的羞辱,却能从骨头缝里渗出让人发颤的绝望。
但他们大概忘了,人在死亡面前,往往会把所谓的尊严抛得一干二净。
等真正被逼到绝境,感受着生命一点点从冻僵的指尖溜走时,他们就会明白,比起活下去的渴望,那点被碾碎的体面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不过是些在末世里苟延残喘、为了一口吃的能随时弯下腰的可怜虫罢了。
“先不想那个了。”
小王转移话题,发了张物资清点清单。
“今天收获不错,晚上在3栋楼道里生火,煮腊肉粥!谁会熬粥?”
“我会!”张会计立刻响应,仿佛刚才的犹豫从未存在,“我带了点姜丝,放进去驱寒!”
“算我一个!我去找口大铁锅!”
“我这有柴火!”
群里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像堆被泼了油的干柴,瞬间又燃起了火焰。
他们开始讨论晚上的‘聚餐’,谁负责劈柴,谁负责淘米,谁负责守着物资防止被偷。
那些带血的物资,在他们口中变成了辛苦所得,那场血腥的掠夺,成了生存的必要手段。
林风关掉群聊,将手机揣进兜里。
地下室的隔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大概是李娜被饿醒了,在里面抓着门板呜咽。
他没理会,只是走到窗边,推开条缝隙。
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雪粒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埋进白色的坟墓。
远处的市区方向,隐约能看到几点微弱的火光,现在市区基本上已经停电了,估计是用来取火保暖的吧。
火光在风雪里摇曳,忽明忽暗,像鬼火,也像群掠食者的眼睛。
他想起刚才群里的消息,想起那些兴奋的、贪婪的、麻木的语气。
这些人,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同事了。
他们在饥饿和恐惧的驱使下,亲手撕碎了文明的外衣,露出了底下野兽的獠牙。
而这场由抢面粉开始的狂欢,才刚刚拉开序幕。
当腊肉粥的香气在楼道里弥漫时,没人会记得赵老头死不瞑目的眼睛,没人会在意李老师老伴冻在雪地里的赤脚,更没人会想,下一个被扔在雪地里的,会不会是自己。
林风拉上窗帘,将那片诡异的火光隔绝在外。
壁炉里的火焰舔着松木,发出噼啪的声响。
柳若雪端着杯热牛奶走过来,眼神里带着担忧:“他们……还在抢?”
“嗯。”林风接过牛奶,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在庆祝他们的‘丰收’。”
“会抢到我们这里来吗?”周雅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声音里带着孩童的恐惧,“他们看起来好可怕。”
“不会。”林风摸了摸她的头,目光落在窗外白茫茫的雪地上,“至少现在不会。”
他们还沉浸在眼前的‘胜利’里,还没勇气面对寒冷的大雪。
但他知道,当东区的物资被抢光,当腊肉粥的香气散尽,当新的饥饿再次袭来时,那些被贪婪喂饱的野兽,迟早会把目光投向这片被风雪隔绝的别墅。
虽说城市里的物资储备确实不少,而且在这大雪严寒的环境下,食物的保存时间也会更长,但林风总觉得,这群以前的同事未必能争得过其他人。
毕竟城里人口基数大,难保不会冒出更庞大的势力。
这世道向来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
他太清楚了,到最后每个小区里能活下来的,只会是少数人,剩下的要么成为别人的“食粮”,要么在争抢中彻底消失。
要是这群同事斗不过其他势力,那他们的出路无非两条,要么给更强的势力当狗,摇尾乞怜求口饭吃;要么,就一定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否则,他们就只能困在小区里,守着日渐枯竭的储备粮坐以待毙,可那显然不是这群人能忍受的。
不过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准备。
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地下室的呜咽声越来越弱,最终归于沉寂。
林风拿起桌上的项圈,金属的冰冷透过指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