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屉布包被吕叔轻轻的打开了,屉布包里包着的是一个很大的盘子,盘子里是满满一盘子暗红色的肉。看这里是满满一盘子红色的肉。大嘴止不住的往前走了几步。我轻轻的拉了他一下,大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态,于是尴尬的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和我笑了一下。二妮子——拿几双筷子上来?吕叔笑着对二妮子说道。
吕叔微醺着靠在了被窝垛上又淡淡说道,哎呀!今天可是吃好了,再看见肉也不香了,你们快点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这可是人家自己家养的猪,养了快一年了,虽说是槽头肉?但这肉真是好吃。
我拉着二妮子把她推到了炕上,笑着对她道,你赶紧吃吧!老三,你招呼燕子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婶子笑着看着我们道,快——你们也吃。说着话,把筷子又放到了我们的面前。
大嘴对吃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是肉呢?大嘴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并没有看见他嚼,只是抿了抿嘴唇,然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咕噜声,一块肉已经下肚了,才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哎呀,好香,你也快吃。
这时候,除了吕叔笑嘻嘻的看着我们吃再也没动筷子,其余的我们一个个不顾什么吃相就吃了起来。
至今我都记得那天晚上的味道。猪肉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把肉切成薄薄的大片,然后放点花椒大料葱花在锅里炒熟。在我老家就叫做“炒肉片”,用更贴切的词汇来说,应该叫做“小炒肉”才对。
那时候的猪是黑猪,而且不是太大,但却是很肥,瘦肉嫩而不柴。肥肉香而不腻,再加上那个年代都是正儿八经自己喂出来的猪,所以这种猪肉非常的香。
在那个年代,我们那里的猪是黑色的本地土猪,猪头上有很多褶皱,每到过年时给猪头烫猪毛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至今我都记得它们的样子,他们的耳朵很大,总是会耷拉的在眼睛前面,而且有一点,它们的尾巴总是会圈起来。
这种猪很聪明,它们不会在猪窝里尿尿,只要小便的时候总会晃晃悠悠的走到大门口,然后朝着大门哼哼几声,每次我妈听见了,就会让我出去把猪放出去,当猪来到巷子里的时候,它才会开始尿尿,一泡尿尿个十多分钟也不算什稀罕事。这种猪性格也很温和,只要你在它肚子上抓几下,猪就会毫不犹豫的躺下来让你给它挠痒痒。
让我妈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猪一边吃着食,我妈一边在猪的背上用指头拃量着猪长长了多少。可最让她伤心的是每次杀猪时她一个人蹲在门后面偷偷的抹着眼泪。
那时候自己家喂的猪,喂的是一些谷糠和一些很小的土豆和一些烂菜叶子,在老家叫做“泔水”。还有的在夏秋两季到野外拔很多猪草,然后晒干放起来,等到了冬天用锅煮熟再喂猪。还有有一点,那些年的猪养的时间很长,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一头猪养八九个月是很正常的。
尽管养的时间这么长,但他爷爷不会长的很大,但们背上的肥膘足有三四寸厚。在我小时候,我十分喜欢吃肥肉,哪怕是白水煮熟了也行,总是一口气吃上几大块才能解馋。
说实话, 那时候我对槽头肉并没有什么概念,这我们哪里?槽头肉都是留着自己吃的,也不会卖给别人,虽然那时候我不懂,但到了后来我才知道,槽头肉是猪身上最不好的肉。可是在那个时候谁会去在乎那么多呢?
我一直都记得,在我们那里杀了猪,连猪鬃毛都舍不得扔,也会一根一根攒起来等收猪毛的来了也可以卖钱,更别说是一块槽头肉了,谁家又会舍得扔掉呢?
那些年猪肉的味道是我最留恋的味道,也是再很难吃上的味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猪再也见不到了,留下的只是无尽的遗憾。唉!或许是老了,一旦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来,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多写一些。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才会感觉到以前的东西更加的珍贵,原谅我又赘述了,不好意思。咱言归正传。
整整跑了一天, 等燕子和二妮子收拾完碗筷,又和吕叔婶子聊了一会儿,我们才回到了西屋,西屋虽说刚生上了炉子,也刚刚烧了炕,但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冷,心里反而很是温暖和感激。
本来要打算洗洗脚的,可大嘴死活不愿意脱下他那双湿答答的破袜子。所以把最破的一张褥子分给了他。最后只是简简单单洗了一把脸,抹了些马牌棒棒油,才躺到温暖的被窝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至于大勇他们被他爷爷如何教训?我们不得而知,这两个人也是没有和我们玩在一起的人,也许,这就是有缘无份吧!
在我们的一生中,总会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人,有的人能无声无息的来到你身边,也有的人会不知不觉从你身边离开。面对这种事情,我没有感觉到难过,或者说遗憾。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二勇偷了他爷爷最好的烟给我们抽。所以我一直记得。大勇在几年以后又见过一次,混的还算可以吧!二勇具体怎么样?一直没见到,没有过多的感情,我们也没有详细去打听。或许,他们就是过客,不需要去在乎太多吧。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燕子姊妹俩就起来给我们做好了早饭,我们三人匆匆吃完早饭,就往“雕窝”开拔。
临走的时候,吕叔在屋里喊道,回来的时候再进来,现在也不缺你们一口吃的,太客气了反而让人不舒服。我们三个人站在屋檐底下齐声应道,好的叔。
说完我们头也不回的往山里走去。少了两个人,我们再一次回到了那种默契的感觉。一路上我们没有人说话,我们同一个目标就是“雕窝”,而这些都是我们昨夜商量好的,所以不用再去说一些多余的话。
凌晨的山沟沟里很静,只有我们三个人踏着积雪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和一阵阵浓厚的喘息声。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再一次来到了昨天“起坡”(上山)那里,我才挥挥手示意他们停下来休息。
昨天就是在这片林子里撵起来一群狍子来,鬼知道它们今天会不会继续来到这里藏身呢?我们在沟底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蹲了下来,等一根烟抽完,我示意他们别动,我一个人背着枪再一次来到了那片林子边缘仔细的看了看,这里是否有狍子刚刚下来的足迹?
而这一切,我做到了无声无息,直到确定它们没有下来以后,我再一次来到了他俩身边,轻声的说道,狍子昨夜没有下来,很可能它们就藏在那堵悬崖下面的林子里,那里的林子很大,山梁上的垭口也很多,今天的狍子可不好打呀。
沈烨点点头说道,昨天我也看了看那个地方,那里是一个很大的山坳,正北方是一片高大的悬崖,我想悬崖下面我们不用守着。那么高它们肯定上不去,但也不知道悬崖旁边有没有上到山梁上的路。如果有路,那里肯定得守一个人。沈烨又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三个还是分开走吧!等熟悉了地形,我们再碰面商量怎么打。
沈烨想了想又说道,好几只呢,我觉得它们就在那片林子里,可一旦撵起来,它们会往哪里跑?我们就不知道了,然后又看向了我问道,你什么打算?快说说。
我遥望着那堵高高的悬崖想了想说道,你从西面上去,我从东面上去,咱们悄悄的上去看看悬崖后面是什么样的地形?再看看有没有上去的路,若是有的话,我们在悬崖两边守着,让大嘴往上撵看看,然后我看着大嘴说道,你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应该可以看见我俩上了悬崖上没有,若是看见我们上了悬崖上的山梁,你就开始撵坡。大嘴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又抽了一根烟,又把刚才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才开始了行动。沈烨依旧按照昨天的路数往悬崖那里移动,我从沟的东边往上爬,大嘴依旧等在沟底,等我们上到山梁上,三个人一起往上悬崖底下移动。
分开的时候我对大嘴嘱咐道,在我们没上悬崖上之前,你只能蹲在最下面的林子边缘,不能发出任何动静,一定要等到我们上了山梁上埋伏好了你才能开始往上撵。要是看见我们俩并没有在悬崖顶上藏起来,你依然不要动,等着我们下来,到时候做下一步的计划。所以,你到了目的地,一定要紧盯着我们在悬崖上的动静,看看我们是否有什么变化,听懂了没?
大嘴轻轻的点点头说道,放心,你们两个上山的时候注意脚下,别滑下来。我和沈烨对视了一眼,相互点点头,一人朝西,一人朝东开始往上爬。
至于沈烨怎么上山,咱不必多说?且说我自己扛着枪沿着山坡上的羊肠小道开始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