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看了好长时间,也不忍心挪开我有些贪婪的目光。直到头顶树梢上的一只喜鹊喳喳叫了几声,我才突然想到我此刻的目的。
我仰头看了看上方的山梁,可我的眼里全是那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油松树。我又看向了沟底,发现此时的沟底也长满了树,别说是大嘴的身影了,就连满沟洁白的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不见。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心里发慌。不由得自言自语的骂道,是我不知不觉得迷了路,还是他们走错了道,怎么上上下下一个人影也没有啊?
我本想大喊几声,可看看悬崖下的那片林子我还是忍住了,出于本能,我估计从下面跑上来的那群狍子应该就躲在悬崖下面的这片林子里。若是我此刻一喊,很有可能再一次把藏在林子里的狍子撵起来。到时候真的就空手而回了。
我四下看了看,寻找到一块比较高的地方,然后走了过去,站在上面,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可看了半天,可依然没发现他们的身影,越是着急,心里越是发慌,越是发慌,嘴里就忍不住的叨叨了起来。这几个家伙怎么不叫我呀?哪怕是给个信号也好啊,尤其我想到二勇的时候,心里的那种不安更加的沉重了。
我思来想去,打算还是去找大嘴他们,因为大勇有沈烨陪着,他倒是不用我担心,可二勇还是一个孩子,再加上大嘴对他不管不顾得,所以先找到他再说吧!
这还打狍子?还打个屁呀!越想我就越生气,越生气我就越想骂人,一个人犹如疯魔般的一边走,一边小声的骂着那个不顾大局的大嘴。他要是能带着二勇,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答应带二勇上来。
下山的路走起来格外轻松,没多久,我就来到了沟底,可是我面前的这条沟已经变得很窄,最窄处宽不超过两米,当我向着蜿蜒曲折的沟往远处看去,这才发现,我此刻的位置已经来到了半山腰。也就是说,这条沟在不知不觉的变高了很多。就是因为越来越高的原因,这里才没了水,也就没有了冰。
我在沟底里轻轻的喊了几声,可沟底里并没有传来任何人的回应。我很是无奈,要按正常的情况。我们三个人已经在这里开始探讨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了。可到现在活生生五个人就剩了我一个光杆司令了。没办法,我必须要找见二勇,哪怕今天放弃了打狍子的机会,所以我没有再做考虑,顺着沟蜿蜒而下。
或许是因为惊慌的原因,我的脚步在不知不觉的变快,大概走出不到两里地,又回头看了看我刚才走过的路,要不是沟里的雪地上留下我刚刚走过后留下的足迹,我真不敢相信,我刚刚是从那么美的地方走出来。
我也知道着急也没有用,起码今天天气很好,二勇就是迷了路,只要在天黑前找到他,也不会有任何危险,我在沟底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突然,我头顶上方的林子里却有了脚步声,我咯噔一声,扭头往林子里看去。
林子里的脚步声很温和,并不像狍子跑过去留下的那种绊断树枝的噼里啪啦声,于是我试着喊了几声,大嘴,林子里的动静突然间消失,很快就传来了大嘴的回应。
老大,在哪,此刻我听见大嘴的回应就好像遇到了几年不见的老友一样,脸上不知不觉的露出了笑容,于是连忙回应到,我在这儿。大嘴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此刻的大嘴满头都是松树落下来的松针,黑色的棉袄上也挂满了灰尘,犹如一个乞丐一样。
他看着我笑着说道,哎呀,我还正担心找不到你呢,这走的是什么地方?差点没出来,林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了,雪也越来越厚。一个人都害怕。我没顾得上问的太多,又急忙问道,看见二勇没?大嘴回头向沟底看了看, 想了想说道,我一个人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哪有时间看他呀,刚开始还能看见他跟在后面,到最后就看不见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又开始惊慌了起来,于是对他说道,妈的,你赶紧喊沈烨下来,赶紧往回走吧!先找到二勇再说。大嘴愣愣的看着我问道,不打狍子了,我白了他一眼骂道,打个屁呀,人都找不见了。咱们下一次再上来吧!说完,我一声又一声的喊声在沟底里回荡了起来。
我们的喊声在沟底的回荡着,在这幽静的山谷里传出去好远,经过几番叫喊,山顶上终于有了回应。我循声望去,感觉沈烨在我们的西北方。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心里暗想,看来这两个人与我的速度差不多,看来他们也到了那片最美的地方了。
正在想着这些事情,隐约间听见沈烨喊道,你们在哪?我制止了大嘴继续喊话,而是把食指和拇指对成一个圈,然后伸进嘴里,嘴唇绷紧,气发丹田,紧接着,一声尖利而又刺耳的口哨声,从我的嘴里发了出来,然后迅速传向远方。我一口气吹了三声。示意大嘴在我旁边坐下来等着。
我看了看山梁上的太阳,预计着现在的时间,一边慢慢的摸出烟来,给大嘴扔了一根,然后点燃后抽了起来。我知道此刻不用再说什么。用不了多久,沈烨他们会自己寻来。因为沈烨没再询问,也没有用口哨来回应,足以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我们大概的位置。此刻啥也不用去做,等着就行。
这种信任是发自肺腑的,根本不用去担心。有时候我也会问我自己,信任是什么?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考虑思索,我有了一个答案,信任就是:假如说他在我背后打我一枪,我会依然坚定的认为,那是他的枪走了火。而这种信任一直持续到现在。没有任何改变。
在这一生中,我有过很多朋友,但能让我这么信任的却不是那么多,最早的就是离开我的兵兵,到现在的沈烨,还有慢慢淡出圈里的建军。而这三个人对我的一生的影响很大。尽管建军最后淡出了我们的圈子,可后来每当看到他脸上的那种笑容时,他总是会带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人性,有时候你会下意识的去抗拒一个人,根本没有原因,只是你的浅意识里总是觉得,你不可以相信他。
我和大嘴一连抽了两根烟以后,头顶山坡上的林子里终于有了动静,我扔掉烟头,抬头往山坡上看去,随着树枝一阵阵的晃动,一道淡黄色的尘土,从林子里升起,我知道他们从山上下来了。
大概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两道人影终于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站在林子边缘远远的看着我们,然后朝我们挥挥手,远远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叫我们下来,狍子很可能就藏在那堵悬崖下面的林子里。
沈烨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传来了大勇的喊声,我弟弟呢?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我扭过头白了大嘴一眼,有些尴尬的回道,二勇就在前面,没事,你放心,肯定丢不了。还没等我说完,大勇飞也似的从山坡上跑了下来。带起一阵阵落在杂草上面的尘土。
短短几分钟,大勇就气喘吁吁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沈烨也紧紧的跟在他身后,脸上也带了一丝紧张的神情。
大勇看着我问道,我弟弟没和你们在一起吗?然后扭头看向了大嘴。或许大嘴也知道这事做的不地道,所以没有和他去对视,而是把头扭向了一边。
大勇无奈的又转过头看着我问道,我弟弟没上来吗?我想了一下说道,你弟弟毕竟还小,体力跟不上。可能就在前面歇着了吧!大勇点点头又说道。我说不要带他了,唉!我看着他说道,唉,说这些干啥?走吧,先找到他再说吧!
或许大勇看见我确实有些着急,又连忙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这里我们来过好几次,这条沟直通“雕窝”。也没有别的岔路。最多他等不及了,自己就回去了。我看着他问道,这里不是“雕窝”吗?大勇转过身,看了看远处,伸起胳膊指了指正北方的那堵悬崖说道,在那堵悬崖上,有一个黑翅雕的窝。应该有好多年了,反正我听我爷爷说那个窝每年保证会孵一窝小雕出来。
关于“黑翅雕”的学名叫啥我不知道,反正在我们那一代就叫它“黑翅雕”,因为它浑身通黑,只有在翅膀下面两边各有一个车轮大的红色圆圈,再没有别的颜色了,之所以称之为雕,那是因为它们特别大,成年的黑翅雕站在地上,犹如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那么高,翼展起码在三四米以上,这种东西十分凶猛,若是人类把他们惹急了,它们也会疯狂的反扑,它们会用那双巨大的爪子抓起碗大的石头,然后飞在半空中向地下的人丢下去,虽说砸的不是很准,但也会把人吓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