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这次我们带的很多吃的,已经够吃了。大嘴的母亲点点头,转身就下了地,来到酸菜缸旁边,用笊篱捞了六七个咸菜疙瘩,然后洗了洗,开始切了起来,等把疙瘩切成条,又放在一个盆里,倒了些醋进去拌了拌,又找了一个吕制饭盒,慢慢的塞了一饭盒,然后盖上盖,放在锅头上,轻声说道,你们明天记得带上。说着,眼眶又红了。
或许她也知道,打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别的不说,就拿每天走那么多路来说,就能感觉到打猎的不容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古以来钱难挣,屎难吃,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作为一个母亲,岂能不知道这些吗?可男人毕竟要有所担当,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每天守在母亲身边,会有什么出息呢?所以,尽管她知道我们会吃苦,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嘴的母亲收拾好的饭盒又上了炕,看着我们郑重的说道,既然你们三个人相处的很好,我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的处下去。一个好汉三个帮,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管你们谁受了委屈,都要学会忍让,毕竟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更何况是心思复杂的人呢?你们要时刻记得,你们是朋友,是兄弟,要不离不弃。要互相帮衬着。这次他回来,我也明显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我肯定与你们有很大的关系。多亏了你们了。可以包容他。
其实我一直觉得,当大嘴来我们小屋里的时候,直接把他家里的情况说了,或者是出于同情,也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要护着他,因为他是个坦率的人。
直到这时候,我才觉得我该向她保证些什么了!毕竟一走十多天,给她吃个定心丸比什么都好,于是我郑重的表示道,姨,您就放心吧!只要我在,我们绝不会吵架,更不会闹意见。再说,狗蛋也很懂事,处处都让着我们。沈烨也保证道,对,您就放心吧!我们已经打猎好几年了,在山里的经验也很丰富。您就安心等狗蛋回来就行!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来,心里暗想,无论如何,我会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
这一夜,由于条件的约束,我们四个人同住一屋,度过了一个宁静而又祥和的夜晚,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喝了一碗稀饭,就着咸菜吃了几个土豆,就匆匆的赶往白桦沟。开始新的打猎生涯。
从大嘴家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今天的天气有风但不是太大。冬月的黎明真的能冻死人。尤其是在白雪皑皑的深山里。若不是出来前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稀饭,恐怕现在已经被冻僵了。
因此,我们走的很快,也想着让体内的血液早点沸腾起来,温暖着我们身上每个角落。我们憋着一口气走出四里多地!此刻,每个人都气喘如牛。或许是昨夜吃多了,再加上一路上走的急,此刻我的胸口在隐隐作痛!我不得不找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他们几个看我坐了下来,也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大嘴把背上的袋子放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我俩每人发了一支,就慢慢的抽了起来。
我回首看看被我们远远落下的村子。心里想到,这几年不觉间走了这么多地方!也结识了这么多的人。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暖暖的。想当初,我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和大嘴也差不多,不一样的是我有枪,可以背着它到处瞎跑,从认识兵兵和彩凤开始,慢慢的结识了越来越多的人,只不过,有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留下了多少数不清美好而又痛苦的记忆。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人总会离去,有的人再走进来,也有的人会陪伴你一生。就在我想的正出神的时候,大嘴在我背上拍了一下问道?问你话呢?咋不说话?我回过神来,看着他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大嘴白了我一眼说道,今天什么打算?我想了一下说道,先回“白桦沟”,把炕烧热了,把枪收拾好,再把那只獾子的油炼了。看看明天去什么地方打!
大嘴又说道,要不咱们还去找那群黄羊去吧!那家伙值钱,打一只就三百多块钱。我白了他一眼,扔掉了手里的烟头说道,你以为黄羊是傻子呀?它们就每天等在那里让咱们打。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跑别的地方去了?我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他们是迁徙过来,这种成群的动物只要被打过一次,就会向别的地方转移。除非那里是它们出生的地方。
沈烨插嘴说道,打什么不是由人来决定的,大部分是靠运气,运气好了,碰到大的猎物就能开一枪,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你找上一天连根野兔毛也撵不起来。打什么只能一边走一边看。遇到什么打什么。还能由得你挑?大嘴点点头没再说话。
歇了一个段时间,我感觉我胃部已经舒适了好多,于是站起来看着他们说道,出发。又往里走了一个山弯,就开始上坡了。此刻的天已经大亮,山里那种原始的美也毫不保留的展示了出来。一片片墨绿色的油松林,就像是涂在白纸上的墨水一样。阴坡上的雪依然洁白而又纯洁?在没有树的地方,就像是一张张白色的纸,白的那么耀眼。看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雾气蒙蒙,就好像仙界一般!
好的风景总会给人带来好的心情!到了此刻,我们也彻底的放飞了自我。我站在一座矮小的山梁上,放声大喊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嘴家住了一夜,心里总感觉有些憋闷,或许是对大嘴母亲的同情,又或许是对大嘴父亲的不负责任而感到愤怒。在此刻,一切的不愉快随着一声声的长啸随风飘向了远方。
我就有这样的一种习惯,每当心情特别郁闷的时候,总是会到一个没有人而且视野开阔的地方,大声吼上几次,心里很快就能舒服下来。随着我的心情慢慢变好,我猎人的本质很快就展现了出来。于是我对他俩说道,一会儿上了梁都分开走,看看有没有狍子的足迹?三个人堆在一块没啥意义。说完我没再理他们,一个人走在前头,艰难的往山梁上爬去!
要去我们住的地方,必须要翻过两道山梁,来的时候还好,大多数都是下坡,一边走一边滑的,也不算太费力气,可要回去,对人的体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我不知道朋友们有没有在齐膝深的雪地上行走过,说实话,就是平坦的地方走起来也特别吃力,更何况是一个四五十度的斜坡,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体力。
不过还好,这次去大嘴家的时候我们没有背枪,不然的话要翻过这两道山梁,最起码得增加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幸好今天也空着手。我一边抓着山梁边上的杂草,或者是那些叫不上名的小灌木,手脚并用艰难的往上爬着,可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我居然爬上去不到一里地。
刚上到第一座山梁的半山腰,皮帽子上的汗水已经流到了脖子里头,刚从家里出来的那种寒冷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燥热和无奈。或许朋友们在想,无奈什么呢?无奈就是尽管你脑袋上的汗水把皮帽子都打湿了,然后顺着你的脖根和鬓角流到你的脸上,还有你的脖子里。但也不能把皮帽子摘下来,让寒风吹吹你满是汗水的脑袋。
我抬起胳膊擦去脸上的汗水。又艰难的往上爬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看身后的大嘴和沈烨。沈烨还行,离我只有几步之遥,再看大嘴,我们是几乎是同时往上爬的,可大嘴已经被我们远远的甩到了身后。或许他有些着急,我能清晰的看到他手脚有些慌乱,甚至一边爬着一边骂着,以发泄身体中那股无名的邪火。
老大,你俩等等我。大嘴无奈的喊道。于是我在山梁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等待着沈烨爬上来。没多久,沈烨来到我身边,一屁股就坐在了雪地上,自言自语的说道,我靠,若不是昨夜吃的饱,今天回去都有些困难,说着就掏出了香烟,给我扔了一支,两个人一边等待着大嘴,一边悠闲的抽了起来。
我俩一边抽着烟,一边微笑着看着大嘴,大嘴的处境很挺艰,他总是往上爬几步,然后停下来喘上一气,然后再往上爬。我看着他有点不耐烦的喊道,你快点,不知道你上次背了那么多窝窝还背着枪,是怎么过来的?大嘴远远的骂道,你俩就不能走慢些?抢死去呀?
我看着沈烨笑了一下,又回过头,远远的对着大嘴怒道,你的敢骂我?说着,从地上攥起一个雪球来,朝着他?了下去!大嘴嬉笑着左躲右闪,居然躲过了我和沈烨的一次次攻击。又等了一会儿,大腿终于气喘吁吁的上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脚下说道,你俩先别走,等我缓口气,咱们一起走。老是追着你们跑,压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