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里的纸包给了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我保证,今年过年你肯定吃得上。大嘴呵呵呵的笑着说道,我信,这次就能分不少钱。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幸亏我那会儿找了你,不然的话,现在还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坐着呢。我看着他又嘱咐道,以后有事说一声,都是兄弟,没人会笑话你。他嗯了一声,拿着纸包往回走。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家里,一进堂屋,大嘴就在那块纸牌位前,虔诚的跪了下来,嘴里轻声的嘟囔着什么,我也没有理他,一人进了东屋。屋子里暖烘烘的,沈烨已经把炕铺好,一个人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或许是他听见我进来了,眼都没睁的问道,大嘴回来了?我嗯了一声,开始脱鞋,往炕上爬去。把小刀从后腰里掏出来,放在枕头底下。就躺了下去。
刚躺下去一会儿,大嘴也进来了。把鞋脱了以后就上了炕,紧紧的挨着我躺了下来,转过头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要是晚上发现我不对劲。记得把我弄醒。我把我的小刀从枕头底下拿了出来,塞在他的枕头底下说道,安心睡吧!然后爬起来吹灭了油灯
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金色的阳光已经照在了窗棂上。我把他们叫醒,赶紧收拾东西,再去大爷家借了驴子和爬犁,拉上黄羊,就赶往白桦沟里的小屋。
一路无话,等去了白桦沟的屋子里,把屋里的狍子和其他的东西一起都拉上,整整一爬犁的东西,兴冲冲的赶往“战马沟”。
一边走,一边看着整整一爬梨的东西,心里的那种喜悦难以掩盖,尽管这次出来的时间比较长,但终归收获也是不少的。
或许大家看着我的故事,觉得打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第一,打猎真的很苦,一般人坚持不下来。尤其在冬天,每天驰骋的齐膝深的雪地里,整个裤腿和靴子都被冻的邦邦硬。不等它融化掉是脱不下来的。每当往上攀爬几步。就会付出相当大的体力,不得不停下来喘上好大一会儿再继续往上爬。这一点暂且不说,最关键一点就是吃不好,睡不好,忍饥挨饿,忍风受冻。有时候夜里会被冻醒好几次,也有的时候几乎一夜都难以入眠,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在山上盖了房子最主要的原因。
只要有了房子,我们就会少受一半的苦。可尽管有了房子,大家认为就不冷了吗,其实依然很冷,由于房子四处没有遮挡,房子里犹如夏天里的保鲜柜一样,再加上没有煤炭烧,只烧些木头,而木头燃烧的很快,我们总是会半夜醒来,再往炉子里面塞几根木头。不然的话,和窝棚里差不了多少。总的来说,有了房子,对于我们这些上山打猎的猎人来说,是一个质的飞跃。
第二,打猎靠的是技术和经验,若是没有一定的经验,你出来几天,有可能连一只狍子都找不到,更别说是开枪了。假如技术不好的话,狍子就是跑到你面前,没有一个强大的心理意志,只要枪口稍微抖一抖,狍子就会与你失之交臂。让你捶胸顿足。
第三点就是靠极好的运气了。运气虽然靠的是天,但它在这三点里面却是最重要的,有时候你在羊肠小道上走的时候,或许也有狍着会从你身边跑起来,只要你枪法足够好,它很可能就会成为你的肩上之物。
这里我为什么重点说运气呢?运气真的对每个人来说都十分重要和关键的。有多少时候?在运气不好的情况下,狍子从坡上被撵到你的枪口下,你手里的枪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一根打不响的烧火棍。这种情况我不止遇到过一两次,很多很多次,那种气愤和痛苦难以诉说。所以说,在猎人圈里流行这么一句话,十次打猎九次空,这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有多少猎人打了一辈子猎?他们最多能打只野兔或者是野鸡,有的猎人都没有打过一只狍子,或者是一只狐狸。而打那些动物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除了能解解馋,真的体会不到太多的刺激。而有很多人,他们只是爱好,他们只喜欢打猎给他带来的那种刺激和感受,而他们却不怎么喜欢吃它们的肉。有的猎人甚至尝也不尝一口,打到了猎物转手给了别人。每行都有每行的苦。不入那一行不会知道那一行的苦啊!
大家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其实还有很多,尤其是遇到那些说不清道不明,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有那种未知的事情给你带来精神上的那种恐惧,更让人难以忍受,不知道大家是否体会过头皮发麻,是否都体会过毛骨悚然。也是否体会过一口气跑出五六里地,都不敢回头看一眼的那种感受。我想,在我的故事里,我可以让大家真真切切的体会一下
而猎杀对于我来说,在那个年代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活下去的手段。这种喜欢也来自于天性。我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我就是喜欢。我爱枪,就像爱惜我自己的身体一样?每当我扛着枪驰骋在辽阔的荒野里,心情上的那种愉悦和那种快感真的难以描述。尽管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每当想起当年的那一幕幕。我的心情依然还会像从前的那个青年一样,充满着激情,充满着渴望。
言归正传,我们把白桦沟屋子里的猎物都放在了爬犁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尤其是看到那张放在最上面犹如一条活狐狸一样的狐狸皮的时候,心里的那种喜悦更加难以抑制,情不自禁的说道,你们看那条狐狸皮,可不要小看它,也许这么一条狐狸皮就足可以抵过一只狍子的价钱。
由于狐狸皮里塞满了谷糠,被撑得圆滚滚的,看上去和活的一样。在阳光照耀下,红黄色的皮毛泛起一阵阵金色的光芒。沈烨和大嘴都呵呵呵地傻笑着,一边看着我一边使劲点着脑袋。
狐狸肉拿吗?沈烨问道。我看了看锅里泡着的那锅狐狸肉。锅里的水早已结成了红色的冰,但依然能看到那淡红色的肉来。我想了一下说道,狐狸肉就算了,这肉不怎么好吃,就先存在这里吧,我们下次上来的时候再把它吃掉。獾子肉拿吗?沈烨又问道。我看了看灶台上的那只獾子,獾子的油还没有剥下来,由于上次去吕叔家走的急,獾子肉上粘的毛也没有清理掉。于是我便说道,獾子油还没有剥下来呢,油挺有用的。要不也放这吧,下次上来拿个罐头瓶,把油炼了再说。也放在这里吧,等我们下次上来的时候,这些肉说不定也可以给我们救救急。只要把门关好,一般的动物也进不来,放在这里倒也安全。
最后一致决定,就按我说的来,然后我们把门从外面拴好。开始往沟外走。当我转头看到大嘴的时候,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阴郁了下来。我笑着看着他问道,刚才还挺开心的,突然间这是咋了?大嘴有些尴尬的说了句,没事没事。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这次回去把这杆破枪还给他,太危险了,以后就不要带了。
说着大嘴就停了下来,低着头对我说道,你们走吧,我从这里回去。沈烨拉住了驴子也回头看着他。我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准备分别,可沈烨突然说道,要不你也跟我们回战马沟吧,把这些肉卖了钱,你把钱拿上,给你妈带回去。你妈也能高兴些,再说了,等下次见面时把钱给了你,在山里跑来跑去的,万一丢了该怎么办?我想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也说道,走吧,卖了肉把钱给你妈带回去。大嘴的脸上很快就有了笑容。
当时我也没弄清楚,他是因为分别感到不高兴,还是因为担心分不到钱或者是少分了钱感觉到不放心。所以他才会担心。
有了驴,有了爬犁,我们倒也轻松了许多,三个人还能轮流着在爬犁上坐一会儿,爬犁与车子不一样,拉再多驴也感觉不到沉,只是拉多了拉起来有点费力,可一直是个慢下坡,驴子走起来倒也省劲,有的坡太陡了,我们几个不得不用绳子在后面拽着,不然的话,爬犁的惯性也会让驴刹不住车。
就这样,沈烨赶着爬犁,我和大嘴走在后面,轻松而又愉悦。一个个犹如打了胜仗的战士开凯旋归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说来也怪,下了这么大的雪,这段时间竟然没有刮风,有了好天气,我们的心情就更加的活跃了。一路走着,一路欣赏着山边的景色。嘴里情不自禁的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歌谣,“海风你轻轻的吹,波浪你轻轻的摇,年轻的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