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本意?”
沈从安冷笑一声。
“他若不想,漼广能逼得了他?周生辰手握重兵,连陛下都要让他三分,谁能强迫他?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借着这场婚事,拉拢漼家,孤立我们沈家!”
沈从安越说越气,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今日他让我难堪,他日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父亲,不可!”
沈清辞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恳求。
“王爷是北陈的守护神,若是您与他争斗不休,只会让朝堂动荡,百姓遭殃。求您了,莫要再与他为敌了。”
“你懂什么!”
沈从安甩开她的手,语气严厉。
“这朝堂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若不反击,他日漼家和周生辰联手,我们沈家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清辞,我知道你对周生辰有情意,可你要明白,在权力面前,儿女情长一文不值。他既然选择了漼时宜,选择了与我们为敌,就再也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了。”
沈清辞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冰凉。
父亲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剖开了她心中的幻想。
是啊,周生辰是小南辰王,是手握重兵的王爷,他的婚事从来都不只是个人的选择,更是政治的联姻。
他选择了漼时宜,选择了能给他带来更大助力的漼家,而她沈清辞,不过是他权衡利弊后,舍弃的那一个。
从书房出来,沈清辞失魂落魄地回到听竹轩。
挽月见她脸色比之前更差,连忙扶她坐下,递上一杯热茶。
“小姐,您没事吧?丞相大人是不是说您了?”
沈清辞接过热茶,却没有喝,只是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茶水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眼眸,让她想起三年前上元节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手中也捧着一杯热茶,站在灯市的角落里,看着周生辰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心中满是憧憬。
“挽月,把我梳妆盒最底层的那个锦盒拿来。”
沈清辞轻声说道。
挽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转身从梳妆台上取下一个紫檀木梳妆盒,打开最底层,拿出一个绣着墨竹的锦盒。
这个锦盒,沈清辞珍藏了三年,从未让任何人碰过。
沈清辞接过锦盒,手指轻轻摩挲着盒面上的墨竹绣纹,那是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三样东西。
一方绣着墨竹的手帕,一支普通的竹笛,还有一块刻着“辰”字的木牌。
手帕是她当年没送出去的那方,竹笛是她在周生辰常去的城外竹林里捡的,据说他曾用这根竹笛吹过曲,而那块木牌,是她从父亲的书房里偷偷拿的,上面的“辰”字,是周生辰少年时练字的笔迹。
“小姐,您这是……”
挽月看着这些旧物,眼中满是心疼。
沈清辞拿起那方手帕,上面的墨竹绣得栩栩如生,针脚细密,可见当时的用心。
她想起那时的自己,每天躲在房间里,对着窗外的竹子练习刺绣,手指被针扎破了无数次,却依旧乐此不疲。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用心,总有一天能让他看到她的心意。
可如今,这方手帕还崭新如初,却再也没有送出去的机会了。
她又拿起那支竹笛,笛身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曾无数次想象,周生辰拿着这根竹笛,在月光下吹奏的模样,那一定是极美的。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珍藏着他用过的东西,像一个偷藏着秘密的小偷。
最后,她拿起那块木牌,指尖划过上面苍劲有力的“辰”字。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字,因为它是他名字里的字。
她曾无数次在纸上临摹这个字,临摹到连自己都忘了,究竟是喜欢这个字,还是喜欢写这个字的人。
“挽月,你说,他还记得三年前上元节的那个姑娘吗?”
沈清辞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挽月看着她眼中的微光,实在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只能含糊地说道。
“王爷日理万机,或许……或许记不清了吧。”
沈清辞脸上的微光瞬间黯淡下去,她将木牌放回锦盒,轻轻合上盖子,像是将自己三年的情意,一同封存起来。
“是啊,他是王爷,要管着北陈的万里江山,要护着万千百姓,怎么会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姑娘呢。”
她将锦盒放回梳妆盒最底层,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以后,不要再把这个锦盒拿出来了。”
挽月点头,看着她强装平静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
她知道,沈清辞表面上说着放下,可心里的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沈清辞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眼中的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想起昨日周生辰派人送到漼府的那封信,听说上面只写了“明日,等我”四个字。
仅仅四个字,却让漼时宜辗转难眠,让整个漼府都充满了期待。
而她沈清辞,守了三年,却连一句他的问候都没有得到。
“小姐,风大了,咱们回屋吧。”
挽月站在她身后,轻声劝道。
沈清辞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望着漼府的方向。
“挽月,你说,三月初三的时候,会不会也会吹这么大的风?”
挽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指的是周生辰与漼时宜成婚的日。
“三月初三已是初春。”
“是吗?”
沈清辞轻声道。
“我倒希望那天天气能不好,这样……这样或许能让这场婚礼,不那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