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南辰王府中,萧宴在接到密信的瞬间,立刻冲向议事厅。
周生辰正在沙盘前推演战局,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山河图》上,与地图上朱砂标记的都城重叠。
“王爷!时宜姑娘传来急报!”
萧宴推门而入,将密信重重拍在案上。
“刘子行书房密室藏有龙纹帛书,恐怕......”
周生辰的指尖停在沙盘上代表都城的琉璃珠,墨色眼眸泛起冷光。
他展开密信,时宜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字里行间的紧迫让他心中一沉。
龙纹帛书现世,意味着刘子行很可能掌握着足以颠覆朝局的秘密。
“传令下去,让暗卫密切监视各州刺史动向。”
周生辰卷起密信,声音低沉如铁。
“再派人潜入都城,务必查清密室符文与开启之物。时宜身处险境,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窗外,夜色如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时宜指尖摩挲着鎏金护甲,在寝殿内来回踱步。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即将展开的博弈而不安。
她突然停住脚步,唤来贴身侍女成喜。
\"你即刻去请太子殿下,就说我新得了西域进贡的雀舌茶,想请殿下一同品鉴。\"
成喜面露忧色。
\"姑娘,万一被太子察觉......\"
\"无妨。\"
时宜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如寒星。
\"拖延一刻是一刻。你只管照做,记得言语间要显得自然,莫让他起疑。\"
成喜领命而去。
时宜走到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细梳妆。
她特意换上一袭艳红的广袖流仙裙,将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插上一支精美的凤钗。
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紧张与决然。
与此同时,阿彻已经悄悄潜至太子书房外。
他藏身于假山阴影中,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子时已过,巡逻的侍卫明显减少,唯有书房内还亮着昏黄的烛火。
阿彻深吸一口气,如狸猫般轻巧地翻过院墙,贴着墙壁缓缓靠近书房。
书房的门锁是机关锁,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
阿彻从怀中掏出一套精巧的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破解。
锁芯转动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额角沁出冷汗,每一个动作都如履薄冰。
寝殿内,时宜正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成喜匆匆赶来。
\"姑娘,太子殿下答应了,片刻就到。\"
时宜点点头,强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裙摆。
不多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子行身着玄色蟒纹长袍,发冠歪斜,显然是匆忙赶来。
他眼底泛着惊喜的光,声音带着几分雀跃。
\"时宜唤我,可是有要事?\"
时宜盈盈下拜,声音温婉。
\"殿下处理政务辛劳,我近日得了些好茶,特请殿下一同品尝。\"
她示意宫女上茶,亲自为刘子行斟了一杯。
刘子行端起茶杯时,手指微微发颤,连茶盏都险些倾斜。
\"时宜有心了!这等好茶,本该是我寻来讨你欢心,反倒让你破费......\"
他仰头将茶一饮而尽,连回甘都来不及细品,目光始终黏在时宜脸上。
\"时宜今日这身红裙,当真是明艳动人。\"
时宜强忍着不适,唇角勾起笑意。
\"我还听闻,殿下书房中藏有不少古籍珍本,不知可否让我一观?\"
刘子行闻言,胸脯立刻挺得笔直。
\"书房机关重重,万一伤了时宜......等我亲自清理一遍,再邀时宜同赏!\"
时宜心中一动,面上却嗔怪道。
\"殿下说笑了,我又不是三岁孩童。\"
\"在我眼里,时宜比那稀世珍宝还要娇贵!\"
刘子行忙不迭摆手,说话间打翻了茶盏也浑然不觉。
\"时宜若想看什么书,尽管开口!莫说书房,便是这天下的藏书,我都捧来给你!\"
见时宜不再追问,刘子行又忙转移话题。
\"对了!前日我得了个会说人话的鹦鹉,能背《诗经》!明日送来给妹妹解闷?还有波斯进贡的夜光珠,摆在床头......\"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眼中满是讨好,全然没了往日的阴鸷。
阿彻将掌心抵在玄铁门板上,那些上古篆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笔画间仿佛流动着某种古老的能量。
他从怀中掏出的符文典籍边角已被摩挲得发毛,纸页上用朱砂勾勒着残缺的字符图谱。
这是南萧暗卫从西域古卷中拓印的「天干地支锁」破解图谱,此刻正与门板上的符文形成诡异的呼应。
指尖划过第二道符文时,阿彻忽然顿住。
那是个形似「坎」卦的字符,却在末端多了三笔倒钩,与典籍中记载的「水厄符」略有不同。
他想起幼时在南疆见过的蛊术图腾,这类变形符文往往暗含双重机关。
果然,当指甲轻刮过倒钩凹陷处,一道极细的银线从砖缝弹出,在他手背上划出浅浅血痕。
这是密室的第一层警戒装置,若强行按压符文,银线便会触发屋顶的弩箭陷阱。
\"原来如此...\"
阿彻低声自语,将鲜血抹在符文中央的星芒纹上。
古籍记载,上古机关常以「血祭启智」,用活人的精血激活符文内的灵识。
当血珠渗入石纹的瞬间,所有符文突然亮起蓝光,排列成环形阵列。
他迅速翻开典籍第七页,对照着「河图洛书」的星位排列。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对应着八卦方位,而门板上的符文恰好缺失了「离」位的火焰纹。
远处更夫敲过二鼓,梆子声在寂静的宫墙间回荡。
阿彻深吸一口气,用匕首割破掌心,将血按在空缺的符文位上。
刹那间,整面墙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玄铁门缓缓向内收缩。
他没注意到,自己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汇成细流,正沿着砖缝流向密室中央的檀木架。
那里供奉的龙纹帛书,边角忽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
密室深处,描金木箱上的符文也随之亮起。
阿彻借着蓝光看清箱盖上的刻字:「甲、子、乙、丑...」这正是典籍中记载的「天干地支锁」排列顺序,必须按六十甲子的顺序依次按压才能开启。
他从怀中摸出一支炭笔,在掌心飞速记下顺序,指尖如飞般在箱盖上跳跃,每按对一个字符,便有一缕淡紫色的烟雾从锁孔溢出。
当按到第三十个字符「癸巳」时,最底层的木箱突然发出嗡鸣。
阿彻俯身查看,发现箱底刻着幅残缺的星图,而自己掌心的血痕正与图中「心宿二」的位置重合。
他忽然想起时宜曾说过,刘子行的生辰正是七月初七,对应二十八宿中的「心宿」。
难道这密室的终极机关,竟需要用生辰对应的星位来激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靴底蹭地的声响。
阿彻猛地吹灭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躲进木箱阴影中。
月光从门缝斜射进来,照亮了地面上蜿蜒的血线。
它竟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自己脚下,在石板上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