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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帘骤然被掀开,凛冽的寒风挟着细碎的沙粒猛地灌进营帐,呼啸声在耳畔炸响。烛火剧烈地摇曳起来,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在粗糙的帐篷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流吞噬殆尽。百里爵的手指正轻轻搭在布防图的边缘,指尖微凉,触感粗糙的纸面尚未来得及完全感知,动作却在一瞬间凝滞。他的目光未动,神情未变,可那细微的停顿,却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在寂静中透出无声的警觉。

玉沁妜缓缓抬起手,掌心向外,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悄然立起。她指尖微凝,气息沉稳,眉宇间透出一股清冷而坚定的意味。声音并不高亢,却如深谷钟声,字字清晰,落地有声:“不必了。”那语气里没有半分迟疑,亦无丝毫波动,像是早已看透一切,只是轻轻一语,便将所有纷扰拒之门外。空气仿佛随之静了一瞬,连风都放慢了脚步,唯余她立于其间,从容如旧,不动如山。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指尖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仿佛还残留着方才触碰的余温。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熟悉又遥远的面容,此刻正安静地凝望着那盏在风中微微摇曳的烛火。烛光忽明忽暗,映照在她的眼底,泛起细碎的光影。她的眉宇间不再有平日朝堂之上那种不容喘息的威严,也不见军务繁重时紧锁的愁绪,反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松弛,像是绷紧多年的弦终于松了一扣,又像是一位久战沙场的将军,在硝烟暂歇的深夜里,第一次允许自己卸下铠甲,悄然退后一步,从“陛下”的位置上走下来,回归到一个普通人的姿态。那一刻,她不再是万人之上的君王,而只是一个静静看着烛火、任思绪飘远的女子。

她合上最后一卷军报,轻轻推至案角,指尖在卷轴边缘稍作停留,仿佛要确认那沉重的句点已然落定。随后伸手取回搁在一旁的白玉凤钗,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了这寂静深夜里仅存的安宁。指节微屈,一缕青丝顺势滑落掌心,她将凤钗缓缓簪入鬓间,发丝缠绕其上,如同旧梦归位。那动作并不急促,反而带着几分庄重,仿佛不是在整理仪容,而是在完成一场无声却深远的告别仪式。

“今日起,”她抬眸望向他,目光沉静如水,烛火映在瞳底,漾开一簇微光,像雪原深处悄然升起的晨阳,温而不炽,“已无君臣之别。”

百里爵怔了一瞬,眉梢微动,随即低笑出声,笑声轻得几乎融进炉火噼啪的余响中。他起身走向角落的铜炉,壶身尚存余温,他提起壶柄,为她续上一盏清茶。瓷杯触桌时发出细微的一声轻响,边缘凝着几粒细小的水珠,晶莹剔透,映着摇曳的灯火。他并未饮下自己那一杯,只是将新斟的茶轻轻推向她手边,动作细致得近乎温柔。而后坐回对面,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脊背挺直却不显僵硬,神情从容,却透着一种罕见的沉静,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悬于心头的某种重量。

他的视线落在袖口——那里垂着一根朱红流苏,丝线精致,色泽浓烈,可却被打成了一个死结,一圈又一圈缠得密不透风,像是时间与执念交织成的牢笼。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个结扣,指尖感受着丝线粗糙的纹理,动作极轻,却又极专注,仿佛在确认它是否真实存在,又似在回忆它究竟因何而成。

“这结,”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语气却带着几分熟悉的调侃意味,轻松得近乎戏谑,“像不像我们初见时的局面?你握剑抵在我喉间,寒刃贴颈,杀意凛然;而我袖中藏着密令,步步为营,谁也不肯先松手——就像现在这个结,死死咬住,不肯退让半分。”

玉沁妜垂下眼帘,目光掠过案上未收的军报、残烛、茶烟袅袅升腾的弧线,唇角微微扬起,笑意浅淡如雾,几乎难以察觉。可那笑意里,并无讽刺,也无怨怼,反倒有一丝释然,藏在眼角细微的纹路之中。

“可如今,”她轻声道,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不也把所有秘密都交了出来?连绝杀堂那些深埋十数年的暗线名册,都一字不落地写在纸上,连笔迹都不曾掩饰。”

那是自然。他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如春水般温柔地落在前方,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诉说一个深藏心底已久的信念。有些东西,远比开疆扩土来得更加重要,也更值得用一生去守护。

帐外的风声渐渐平息,夜色如墨般沉淀下来,篝火燃烧殆尽,只余下零星几点微红的余烬,在寒夜里倔强地闪烁。那微弱的光晕透过帐篷缝隙悄然渗入,像一缕被遗忘的暖意,轻轻落在帐内一角,映出几分静谧而温柔的轮廓。

帐中一片沉寂,连呼吸都仿佛放得极轻。烛火在铜盏中微微摇曳,灯芯偶尔“噼啪”一声轻响,像是时光不经意间漏掉的一拍。他们依旧对坐着,中间隔着不过数尺的距离,却似横亘着经年累月的光阴。谁也没有开口,也不必开口。目光相触的刹那,便已唤醒了深埋心底的万千记忆——

那是御花园深处的梅林,冬雪未消,枝头缀满素白。她独自伫立在一株老梅下,指尖轻抚着一支凤钗,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擦拭一段无人知晓的心事。她在等一个人,一个总会如期而至的人。不多时,脚步踏碎积雪而来,他提着一只青瓷暖手炉,眉梢染霜,唇角却含笑:“夜寒,莫冻着。”声音低缓,却足以融化整片寒冬。

是乾元殿之上,风云骤起,群臣列阵逼宫,言辞如刀。她孤身立于高台之上,龙袍加身,却四顾无援。就在那一刻,他自殿外缓步而入,甲胄未卸,剑痕犹新。众人屏息之际,他单膝跪地,却不低头,也不称臣,只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愿以身为盾,护陛下周全。”那一句“陛下”,说得庄重,那一句“护”,却藏尽千言万语。

是西境巡查途中,山道崩塌,飞石滚落。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她推至岩壁凹处,自己却挡在前方,肩甲被尖锐碎石划开一道深痕,血迹缓缓渗出,浸透布料。她想伸手去扶,他却只淡淡一笑:“无妨,皮外伤。”那笑容里没有痛楚,只有笃定与安心。

是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城楼高耸,冷风穿廊。她独立栏边,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皇城,神情寥落。他悄然走近,解下披风,轻轻为她系上,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你不是守夜人,你是点燃灯火的人。”那一瞬,星光落进她眼底,仿佛照亮了所有未曾说出口的信念与坚持。

这些画面,如流水般在彼此眼中流转,无需提起,不必重温。它们早已不是回忆,而是融入血脉的印记,是岁月无法磨灭的刻痕。每一个瞬间,都是沉默中最深的告白;每一次凝望,皆为无声胜有声的懂得。

良久,百里爵缓缓起身,衣袖轻拂过长案边缘,发出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他绕过那张沉甸甸的紫檀木案几,步履从容而沉稳,一步一步走向她。他的脚步不疾不徐,却仿佛踏在时光的缝隙之间,每一步都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郑重。

他没有跪下,也没有行礼,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侧,身影高大修长,将她轻轻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暗影之中。那阴影并不压迫,反而像是一道屏障,隔开了外间的风霜与冷月。

然后,他抬起了手。

指尖微凉,像是沾染了夜露,又似从寒玉中抽出。然而他的动作却极其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仿佛这世间再大的动荡也无法动摇他的心神。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温润,带着一种克制的温柔,缓缓擦过她的颧骨——那里曾因彻夜批阅奏章而泛起淡淡青痕,也曾因隐忍悲痛而微微绷紧。

“沁妜。”他低声唤她,声音低得几乎融进烛火摇曳的光影里。不再是“陛下”,也不再是“女帝”,更不是朝堂之上那个令人敬畏的统治者。他唤的是她本真的名字,是那个藏在权杖与龙袍之后、真实存在过的女子。

她微微仰头,眸光清澈如秋水,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映着他此刻的轮廓。那一瞬,千言万语都凝在眼底,无需出口,已然相通。

“有你在,”他嗓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如同磐石落定,“我便无所畏惧。”

她望着他,目光久久未曾移开。时间仿佛静止,连风也停驻在外殿的帘角。终于,她唇角轻轻扬起,绽开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意。那笑不张扬,不热烈,却像是冰封湖面裂开的第一道春痕,悄然融化了经年积雪,透出底下汩汩流动的生机。

“我们一定会赢。”她说,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可动摇的信念。

那一刻,江山社稷退至远方,权谋算计烟消云散,旧日恩怨与今日纷争皆被抛诸脑后。没有身份的桎梏,没有立场的对立,也没有命运的捉弄。有的,只是两个曾在风雨中彼此试探、步步为营的人,终于卸下层层心防,在风暴来临前的寂静夜里,悄然靠近,紧紧相依。

烛火轻轻晃了一下,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宛如一幅绘尽沧桑后归于宁静的画卷,无声诉说着:纵使前路荆棘遍布,只要并肩而立,便足以无畏前行。

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指尖微微蜷起,仿佛要将他掌心的温度一寸寸攥进自己的血脉里。那手掌宽厚而沉实,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在皮肤上划过细微的纹路,粗糙却不刺人,反倒像一种无声的承诺——如同他这些年走过的每一步,踏在风沙与刀锋之间,从未退后,也从未偏离。

“你还记得第一次巡边吗?”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记忆深处浮起的一缕尘埃,被风吹着,飘回了多年前那个黄沙漫天的清晨,“那天风太大了,马蹄掀起的沙砾打得人脸生疼。你骑马跟在我身后,帽檐上的流苏都被吹成了死结,乱糟糟地缠在一起。我回头看你一眼,你却还嘴硬,说什么‘不过是风吹乱了’,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记得。”他低笑一声,眼底泛起熟悉的光,像是夜色中悄然点亮的星火,“那天你说我碍事,说我是累赘,让我原路返回,别拖慢行军速度。可我站在那儿没动,只说了一句:‘除非你亲自动手赶我走’。”

“结果呢?”她侧眸看他,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结果你什么都没说。”他望着她,目光深邃而温柔,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雾,直抵当年那个倔强又沉默的自己,“你转身就上了马,缰绳一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可你知道后来我发现什么了吗?你走得并不快,一直在等我追上去。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其实早就松了防线。”

她轻哼了一声,没有反驳,反而将脸更贴近他掌心,闭了闭眼。那一瞬,温热的触感渗入肌肤,像是冬夜里终于寻到的一簇火光,不炽烈,却足以驱散长久以来盘踞在心底的寒意。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山影上,语气平静得近乎疏离:“以前我一直觉得,真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它太软弱了,经不起权衡,扛不住诱惑。它可以被金银收买,可以被情势裹挟,甚至能被人当作一把利刃,悄悄插进敌人心脏。所以我从不敢给,也不敢信。我把自己锁得很紧,像一座无人可近的城池,连呼吸都带着防备。”

“可你还是给了。”他低声接道,嗓音轻缓,却字字落定,如磐石入水。

“是。”她点头,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我给了一个最不该给的人——一个本该毁我江山的废太子。一个曾被视为祸根、囚于宫墙之外的质子。按理说,我该提防你,利用你,甚至在合适的时机除掉你。可我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竟放任自己相信了你。”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没有辩解,也没有自矜,只有一种深沉的笃定:“可我现在不是太子,也不是质子。我是百里爵,是你麾下的将领,是你愿意带在身边的人。我不求登临高位,也不畏朝堂纷争。我只想站在你身旁,亲眼看你打赢这一仗,然后……陪你回家。”

“家?”她微微睁眼,眉梢轻动,像是第一次认真咀嚼这个字眼,“我们有家吗?”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他答得毫不犹豫,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这四个字早已在他心中演练千遍,“不必雕梁画栋,不必钟鸣鼎食。只要抬头能看见你,伸手能触到你,夜里能听见你的呼吸,醒来时你仍在身边——那就是家。”

她怔住了。

那一瞬间,心口像是被什么柔软而滚烫的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久闭的心门裂开一道细缝,阳光猝不及防地照了进来。

她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胸前。铠甲冰冷坚硬,边缘硌着她的额头,有些疼,却真实得令人安心。而隔着铁甲与衣料,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那心跳沉稳有力,一下一下,敲在她耳畔,像远征归来的战鼓,又像漂泊多年终于寻到归途的号角。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没有言语,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风从旷野吹来,卷起战旗猎猎作响,远处哨岗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天地辽阔,战火未熄,前路仍有千难万险等待他们并肩闯过。

可此刻,他们只是静静地抱着彼此,在这片短暂的宁静里汲取力量。她知道,明日仍需披甲上阵,仍要冷眼面对阴谋与背叛;他也明白,前方未必全是坦途,或许还有牺牲与离别。但只要还能这样抱一抱她,只要她还愿意靠在他怀里,哪怕只有一瞬,他也愿以余生为誓,护她周全。

因为对她而言,信任曾是奢侈品;而对他来说,她本身就是归宿。

帐外,巡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冻土上的节奏沉稳而规律,像是这深夜里唯一不肯停歇的呼吸。木梆敲了三下,清冷的回音散入寒风,宣告着夜已深重,万籁俱寂。唯有军营深处偶尔传来马匹低嘶,与远处岗哨隐约的低语交织成一片肃穆的安宁。

玉沁妜缓缓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他衣襟的触感,那温度仿佛透过布料渗入她的掌心,久久不散。她退后半步,抬手整了整他的衣领,动作轻柔得近乎眷恋。她的目光落在那枚青玉佩上——那是她亲手为他系上的信物,温润如初,却早已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重量。指尖轻轻拂过玉面,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预演。

她重新坐回主位,脊背挺直,一如往常般端庄威仪,眼神也恢复清明,可若细看,便会发现那双曾冷若寒星的眼眸中,悄然多了一分沉静的柔光。那不是软弱,也不是动摇,而是历经千帆后终于肯承认的心动。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用“君臣”二字将一切隔绝在外。可正因为懂得这份情感的珍贵,她才更不敢轻易表露。乱世之中,情之一字,既是软肋,也是锋刃。

百里爵回到原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又去缠那根流苏——那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心绪起伏时,总会不自觉地摆弄它。这一次,他没再试图解开那些纠缠的丝线,而是任它一圈圈绕上指节,缠得越来越紧,仿佛要把某种承诺牢牢锁进血肉之中。这根流苏,曾是她披风的一角,后来被他悄悄剪下收起,随身携带多年。如今它静静缠绕在他指间,像是一段不愿醒来的旧梦,也像是一句未曾出口的誓言。

“明日辰时,各部将领集结校场。”她翻开新的军报,语气恢复冷静,字字清晰,毫无波澜,“你负责西翼调度,若有异动,即刻传讯。”

声音平稳如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时,心头微微一颤。明知他是最合适的将领人选,明知战事不容耽搁,可那一句“去吧”,终究卡在喉咙里,没能出口。取而代之的是职责与命令,是她唯一能堂而皇之地留他在身边的理由。

“明白。”他应道,目光却仍停在她脸上,不曾移开。烛光映照下,她的眉眼比平日柔和了几分,唇角微抿,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其间。他望着她,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模样刻进骨髓。片刻后,他低声道:“你会等我回来的,对吧?”

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两人之间长久维持的克制。这不是询问,而是一种近乎卑微的确认。他知道她不会轻易许诺,也知道她肩上的责任远比个人情感沉重得多。可他还是问了,因为他需要一点光,哪怕只是虚幻的希望,也能支撑他穿越战场上的血雨腥风。

她执笔的手顿了顿,墨点猝然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如同心底骤然裂开的情绪。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那团墨迹蔓延,像极了命运不可控的轨迹。良久,她才缓缓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直望进他的眼底:“你说过要陪我回家。”她嘴角微扬,笑意浅淡却真挚,“我还没放你走。”

那一瞬,时间仿佛凝滞。帐内烛火轻轻摇曳,映得她眸中泛起微光,像是冰雪初融时湖面折射的日影。她说的不是“我会等你”,也不是“你要平安归来”,而是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姿态宣告:你还不能走。这份执拗,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动人。

他笑了,真正地笑了。不再是平日那种带着疏离与隐忍的浅笑,而是从心底涌出的、毫无保留的笑容。眼角泛起细纹,像是春风拂过冰封已久的湖面,裂开万千暖意,融化了所有伪装与防备。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步步为营的将军,只是一个终于听见心上人回应的男子。

“那我一定活着回来。”他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像是对着天地立下的誓约。

她点头,不再多言,重新落笔批注,字迹清峻有力,一笔一划皆显决断。舆图依旧铺展在案上,山川河流蜿蜒如命脉,烽燧关隘星罗棋布,像一张巨大的网,等待黎明后的第一道号令。可在这幅关乎生死存亡的战略图卷之上,似乎也悄然勾勒出了另一条看不见的线——连接着两个灵魂的羁绊,在战火纷飞中倔强延伸。

百里爵静坐一旁,目光扫过那幅地图,最终落在她身上。她正低头写着什么,侧脸轮廓分明,眉峰微蹙,神情专注。凤钗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衬得她整个人宛如一幅古画中的女子,既有凌厉风骨,又有难言的温柔。他忽然觉得,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万箭穿心,只要她还在那里,坐在灯下等他归营,他就敢踏进去,一步不退。

他曾无数次奔赴战场,也曾目睹无数战友倒下。每一次出征前,心中所念不过胜利与使命。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有了想回去的理由。不是为了功名,不是为了天下,只是为了看到她掀帘而出的那一眼,只是为了听她再说一句:“我还没放你走。”

帐内灯火未熄,军报未尽,战鼓未响。可空气中已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息,仿佛连烛焰都在屏息等待。

两人端坐如初,一个执笔批阅,一个静默守护。窗外天色仍暗,破晓前的寂静笼罩四野,天地仿佛陷入一场漫长的等待。唯有帐中烛火,稳稳燃烧,火光跳跃间,映照着两道并肩的身影——虽未牵手,却心意相通;虽无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玉沁妜忽然停下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连日操劳让她眉心隐隐作痛,指尖微颤,倦意如潮水般翻涌上来。她努力维持着清醒,不愿在他面前显露一丝脆弱。可身体的疲惫终究难以完全掩饰。

百里爵立刻察觉,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上她肩头,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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