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湿冷的槐叶腥气,年轻槐血卫指尖摩挲着颈后淡青“控心印”,引着林小婉一行人往汴京去。“再走半时辰到官道,墨槐的邪术印子刚松——我爹娘就是喝了他那‘解毒汤’,浑身冒槐纹死的,这仇我得报。”他声音发颤,袖口黑血渍被风刮得发脆。
“前头是槐记茶摊!”雾里透出竹棚蓝布帘,王跛子正摞板凳,见了真张老三直嚷嚷:“张木工!欠你的半吊钱刚赚着!对了,昨儿傍晚有个半脸缠黑布的,盯着林婆婆柴房骂‘找阿芷的东西’,眼神冷得能冻住粥!”
“是墨槐!”林青山攥紧拳,年轻槐血卫突然插话:“去年送药,我听见他跟林婆婆说‘别让皇宫的人找着柴房后的东西’——准是石盒!”
石板路沾着青苔滑腻,槐芽粥香混着汴河鱼腥味飘来。巷口老槐树挂着褪色红绸,风一吹像谁在叹气。林婆婆正踮脚摘槐芽,见了林青山,竹篮“啪”地摔在地上,槐芽滚了满地:“你是青山?阿芷信里画过你,眼睛像她爹,暖得很!”
她掏出蓝布包,里面是只磨毛的婴儿袜,袜底淡金纹路隐现:“这是小婉的,阿芷嫌我针脚粗,却天天给她穿,说‘姨母的袜子暖脚’。”指尖点着纹路,老人抹了把泪,“这是阿芷教我的‘血契纹’,说‘稳魂石要至亲血才管用’——二十年前她入宫绣寿帕,回来攥着我手抖:‘御花园老槐渗黑汁,树心是吸精气的槐蛊母,要吞我魂炼邪术!’当夜就把石盒埋进槐树根了。”
林小婉捏着袜子,玉佩突然青光暴涨,映得她眼底发湿——昨夜梦里,母亲正握着她的手画槐叶:“脉络像小路,顺着走就能回家。”
“哗啦!”老槐树骤晃,枯叶砸头,树根裂开黑缝,青黑邪气像蛇信子般吐着芯。“挖!”真张老三凿子下去只留白印,“墨槐灌了邪泥!”阿豆举铜铃绕树跑,红光织成半透明的圈,“张叔加油,我拦着!”
巷口黑影晃来,潘巧云甩给黑鸦两包迷烟:“堵左右!别让他抢石盒!”黑鸦撇嘴:“你这烟上次熏得我嗓子疼!”话没说完,小花突然尖叫:“他过来了!”
“别动石盒!”嘶吼混着邪祟“嗬嗬”声炸响。墨槐斜倚歪脖槐,玄色短打裂着口子,小臂槐纹像活蛇游走,半脸黑布沾着血痂——那是十年前护阿芷挡槐蛊母黑汁留的疤。他左脚踝旧伤抽痛(当年藏石盒被皇宫侍卫砍的),却猛地甩出槐藤往石盒卷:“稳魂石是我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按住太阳穴抽搐,黑布下青筋凸起:“滚!别借我嘴骗他们!”韦长军枪尖直刺,墨槐藤缠枪杆,暖光与邪气撞出火星。可石盒邪气突然往林小婉手腕缠,他瞥见时瞳孔骤缩,竟硬生生扯断槐藤——那藤是邪祟借他肉身化的,扯断时胸口血溅石板:“小心!它想毁阿芷的魂!”
武大郎一锤砸他后背,墨槐喷口黑血,仍急喊:“开石盒!邪祟趁我晕着塞了引邪蛊,要吞三魂!”韦长军见他右眼清明,对着张老三喊:“撬!”
盒盖“咔”地弹开:稳魂石卧在中央,半块槐纹绣帕旁,几只黑蛊虫正往淡青魂光爬。“别碰!这蛊咬魂丝!”林青山急喊,阿豆铃音骤快,红光裹着蛊虫“滋滋”成灰。
墨槐扶着槐树喘,指尖摩挲着树皮旧痕——那是当年他和阿芷刻的“槐”字,早被青苔盖了大半。“二十年前,阿芷跪在巷口求我撕魂藏气,说‘不能让槐蛊母害更多人’。”他声音发哑,突然栽倒,槐纹淡了几分。
“三魂聚,玉佩引!”林婆婆喊。两道青光从林小婉玉佩窜出,与石盒里的魂光缠成青蝶,往稳魂石飘去。墨槐突然醒了,膝头磨破也不管,扑过去用流血的手掌按住石头——血顺着血契纹渗进去,他嘶吼:“我血引邪祟入石!阿芷,我没失信!”
白光骤爆,三道青光汇成光柱冲天,红绸带“哗啦啦”响得欢。墨槐倒在地上,玄色短打浸满黑血,却咧嘴笑了:“总算……护好她了……”
“爹你看!”林小婉惊呼。玉佩槐纹化作地图,中央老槐标注“皇宫御花园”,纹路竟和袜底血契纹严丝合缝。林青山皱眉:“阿芷是要我们毁槐蛊母!”
稳魂石渗出血丝往巷口爬,韦长军握枪凝声:“邪祟没封死。”林小婉攥紧玉佩,望向汴京方向:“我带娘的魂去皇宫,毁了蛊母,让她安心。”
晨光散雾,老槐新芽泛着嫩黄。远处角楼更鼓声惊起麻雀,汴河漕船白帆驶来,码头号子混着“炊饼莲蓬”的吆喝飘进老巷——藏着皇宫秘辛,也藏着墨槐十年隐忍的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