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蚕蛊的吞噬过程缓慢而折磨人。极致的寒意与毒素被抽离时带来的撕裂感交替肆虐,林墨闭目凝神,全力运转星辰之力配合引导,额角青筋隐现,冷汗浸湿了鬓发。但他始终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炎姬跪坐在他身旁,一只手与他紧紧相握,试图用自己炽热的体温驱散那份刺骨的冰冷,另一只手则拿着温热的湿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她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此刻却盈满了水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墨的脸,仿佛怕一错眼,他就会消失一般。那份毫不掩饰的心疼与专注,让一旁操控冰蚕蛊的阿苗都看得有些脸红。
“炎姬姐姐…你对殿下真好…”阿苗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纯真的羡慕。
炎姬闻言,脸颊微烫,却强自镇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哼道:“废话!他…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炎姬恩怨分明,当然要照顾好他!”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和更加用力握紧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再次被无声推开。
这一次,苏青鸾没有离开。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只是手中多了一个小巧的白玉丹瓶。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落在林墨肩头那狰狞的伤口上。
“苏…苏姑娘?”阿苗第一个注意到她,有些惊讶地出声。
炎姬猛地回头,看到苏青鸾,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母狮,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敌意。“是你?你来做什么?”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防备。
林墨也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的苏青鸾。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眼中那惯常的清冷下,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复杂,但转瞬即逝。
苏青鸾没有理会炎姬那带着火药味的质问,她步履轻盈地走进室内,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她的到来而安静了几分。她将手中的白玉丹瓶放在林墨身前的矮几上,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此乃‘清灵化毒丹’,采晨曦清露与百年玉髓炼制,于化解异种能量侵蚀有奇效。外敷内服皆可,或能缓解阁下之苦。”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炎姬狐疑地看着那丹瓶,又看看苏青鸾,语气生硬:“谁知道你这药是真是假?万一有毒呢?”
苏青鸾终于将目光转向炎姬,那清冷的眸子如同深潭,不起波澜:“我若想害他,不必多此一举。”她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炎姬气结,却又无法反驳。确实,以苏青鸾之前展现出的神秘和实力,若真有恶意,恐怕早就动手了。
林墨看着那玉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温和的药力,确实是解毒圣品。他看向苏青鸾,真诚地道谢:“多谢苏姑娘赠药。”
苏青鸾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回林墨脸上,这次,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袭击巫寨,仅是开端。五仙教与‘暗影’勾结已深,其目标不仅是幽冥铁矿,更在坠星湖。”
“暗影?”林墨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中一动,“是鸦组织?”
苏青鸾没有直接回答,算是默认。她继续道:“木魈部族封锁道路,非是因‘山鬼’,而是其圣地‘生命之泉’亦遭污染,族内动荡。他们无暇他顾,甚至…可能已被渗透。”
这个消息让林墨和炎姬脸色都是一变。木魈部族掌控着通往坠星湖的关键区域,如果他们出了问题,情况将更加棘手。
“你为何告诉我们这些?”林墨直视着苏青鸾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苏青鸾避开了他的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实的朦胧:“顺手为之罢了。此地已成漩涡,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便要离去,裙摆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
“等等!”炎姬突然叫住她,站起身,走到苏青鸾面前,火焰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你又怎么知道这么多?”
苏青鸾停下脚步,回望着炎姬,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女子在静室中对峙,气氛微妙。
“我是何人,与圣女无关。”苏青鸾的语气依旧平淡,“至于消息来源…我有我的途径。圣女若有闲暇质疑,不如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风暴。据我所知,五仙教的下一次行动,不会太远。”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提醒,让炎姬非常不爽。
“哼!不劳你费心!巫寨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炎姬挺起胸膛,毫不示弱。
苏青鸾不再多言,目光似有若无地再次扫过林墨肩头的伤口和那只依旧在辛勤工作的冰蚕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情绪,随即翩然离去,留下满室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清冷药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醋意与火药味。
“装神弄鬼!”炎姬对着她离去的方向撇了撇嘴,但眼神里的警惕并未减少。她拿起那个白玉丹瓶,打开嗅了嗅,确实是上好的灵药,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向林墨:“这药…能用吗?”
林墨点了点头:“苏姑娘…应该可信。”他虽然对苏青鸾的立场和目的仍有疑虑,但直觉告诉他,这药无害。
阿苗也凑过来闻了闻,眼睛一亮:“是好药!里面的气息很纯净,和我的冰蚕蛊不冲突,说不定能帮它加快速度!”
在阿苗的辅助下,炎姬小心地将少许药粉外敷在林墨的伤口周围。药粉触体,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立刻传来,有效地中和了部分寒意和刺痛,那顽固的黑气似乎也真的被压制了一丝。冰蚕蛊吸收的速度也明显快了一点点。
见到确实有效,炎姬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但嘴里还是嘀咕着:“就算她送了药,也肯定没安好心…”
林墨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醋意暗生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有一丝莫名的暖意。他服下内用的丹药,配合药力和冰蚕蛊,继续对抗着体内的毒素。
静室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炎姬虽然依旧细心照顾着林墨,但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心事,时不时会瞟向门口,仿佛在警惕着那道清冷身影再次出现。
而林墨,一边疗伤,一边消化着苏青鸾带来的信息。五仙教与鸦组织(暗影)勾结,目标直指坠星湖和星陨龙崖;木魈部族内部生变;下一次袭击近在眼前……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的伤势必须尽快恢复,否则,不仅无法保护身边的人,更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