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云寨虽是草莽,抗日的名声你也听过。眼 气弹就要害同胞性命,你帮鬼子传完情报照样难逃一死。不如跟我们合作——横竖我都不会放虎归山。”
二月红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许平,紧绷的神情略微松动。她意识到许平所言不虚——唯有合作才能觅得生机。牙关紧咬间,多年特训养成的警惕让她保持沉默。
许平随意地挥了挥手:\"我对你的多重身份很感兴趣,准确地说,是它们可能派上的用场。月亮门成员、抗日志士、 ......只要其中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就够了。\"
\"但现在,\"他话锋一转,\"你必须选择合作。毒气弹的威胁真实存在,即便我有应对之法,缺乏防毒设备的众人仍难逃厄运。\"平淡的陈述令二月红眉间沟壑更深。
\"你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许平叹息道,\"两种可能:要么你另有任务伪装迷路,以你的江湖经验不该犯这种错;要么你清楚事态严重性却仍在犹豫。\"他望向若有所思的二月红,\"所谓误打误撞,恐怕没那么简单。\"
转头对朱传武示意道:\"这就是关键所在。若不能解决,围攻黑龙寨将酿成大祸。\"朱传武闻言抬头,坚毅的目光射向二月红:\"我以东北军人的名义起誓,誓死抗击日寇。希望你也能为华夏而战——当然,我们理解你的难处。\"
她的气质骤然转变,仿佛换了个人,连思考方式都截然不同。许平见状咧嘴一笑,摆手道:\"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愿意合作打鬼子保护自己,就是最好的结果。\"
二月红蹙眉眨眼:\"让我考虑下可以吗?\"许平点头应允,带着朱传武和小头目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步:\"这儿没什么好酒好肉招待,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他转向沉思的二月红,正色道:\"别把这儿当成 窝。这里住着许多老百姓和士兵,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中国人。很多人是被迫落草,现在都拿起武器抗日。粮食来之不易,所以真没特殊待遇。\"
\"不信的话,吃饭时你可以来看。我吃什么你吃什么,绝不糊弄!\"这番话让二月红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先前许平两次开玩笑说浪费粮食,原来是指他们伙食确实简陋。
她欲言又止,最终摇头不语,仍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对许平的话,她需要时间消化。女人陷入沉思时,许平已带着两人走远。
朱传武压低声音叹道:\"大当家真有意思,没想到二月红会落在你手里。\"
许平白了他一眼:\"别多想。她要么是误打误撞,要么另有隐情。但无论如何,现在这局面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无用。\"
朱传武闻言不禁失笑,但他清楚许平的为人。这番话并非狡辩,确实在理。他自然不会当真以为许平在玩什么金屋藏娇的把戏——若真有此意,许平何必带他来审问?更不可能预知他认得此人。说到底,许平不过是按自己的思路处理此事。
朱传武皱眉看向许平,急切地摆手道:\"大当家,我绝无怀疑之意。你对她的了解,想必与我相差无几。我只是碰巧知道这个名号,顺口一提罢了。至于她是否真是二月红,恐怕难有定论。\"
\"这种事并不稀奇,\"朱传武继续道,\"就像黑龙寨那个于明,实则是鬼子假扮的。山寨间冒名顶替之事屡见不鲜。这二月红的名号,或许已被其徒子徒孙沿用。当年真正的二月红抗日打鬼子,可能早已牺牲。\"
\"这称号能在白山黑水间震慑鬼子,凝聚人心抗击外敌,后人沿用也在情理之中。\"
许平点头赞同:\"此言不差。不过江湖上自有验证身份的法子,只是我不愿纠缠这些。若论江湖规矩,咱们岂不真成 了?\"
\"咱们是武装力量,虽无正式番号,但抗击鬼子才是要务。其他都是次要。我对她本就不抱太大期望,包括她提供的情报,不过是我的一种假设分析。\"
\"正如我先前所言,即便她毫无价值,也不过是多费几碗米饭养着。但若她真是二月红,倒算得上江湖豪杰。若能为我们所用,哪怕只是合作,也是好事。\"
朱传武眉头紧锁:\"大当家是想借她之手,打开县城和黑龙寨的大门?\"
许平挥手道:\"这是个相对条件。有则更好,没有也无妨。她必是单线联系,且方式特殊。我猜于明若见到她,县城方面可能会配合行动,届时于明就会除掉她。\"
\"关键在于,谁能保证于明的真假?谁能确定于明的性别?这才是问题的核心。若这些都弄不清,事情就简单了——她今日可以是二月红,明日就能扮作于明,后日便可率队进城与猪头小队长联手。\"
\"因此这个计划会不断变化。我们首先要拿下黑龙寨,再利用它打开县城大门,将城中存粮运往山寨。我对新粮没兴趣,只要黑龙寨和县城里的陈粮。\"
“这批粮食足够支撑我们熬过寒冬,还能支援八路军和三五八团。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先保住自己的口粮,同时摧毁敌人囤积的余粮。就算他们能弄到新粮,也要让他们投鼠忌器!”
“关键在于她是计划里的关键棋子。原本没打算让她发挥太大作用,可若由她参与,效果或许会超出预期。”
朱传武摩挲着下巴:“我还当大当家是想借她那套江湖做派,替咱们笼络些绿林人马。”
许平冷笑一声:“江湖人?除非他们能分清什么是真抗日,什么是乌合之众的痞气。改掉骨子里的匪性,比让狗不吃屎还难!”
“你我交心是因志同道合。可要来个满嘴抗日的 ——”他忽然抄起茶碗重重一磕,“你信么?”
朱传武被瓷器的脆响震得肩头一颤。许平甩开袖口继续道:“用她只为落实整个布局。初见时我就有此意,今日碰面后更确定能争取合作。”
“若她真是铁杆汉奸呢?”朱传武突然压低嗓音,“听说魔都、京城遍地都是特务组织。她既是月亮门的人,又顶着二月红的名头,还可能效忠某股神秘势力……”
许平突然拍案打断:“所以我从没给过她好脸色!方才审讯时那些车轱辘话,就是要试探她到底是狼是羊。”
他踱到窗前,月光在脸上割出锋利的阴影:“眼下只要她能帮我们贯彻‘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宗旨。等粉碎鬼子扫荡后——”
“是杀是放,交给组织定夺。”朱传武接话时,发现自己的拳头已攥得发白。
许平转身投来赞许的目光:“记住,就算她曾 过同志,在民族大义面前,所有中国人都该枪口朝外。”
夜风卷着这句话撞进朱传武胸腔。他忽然想起那个总抹胭脂的女人——此刻她牢房窗外的月光,是否也这般冷?
“实在不行,我绝不能让她破坏大当家的计划。只要她露出破绽,我会亲手解决她,您觉得如何?”
许平闻言咧嘴一笑,点头道:“行,这事交给你办。我可能要带人牵制三五八团和八路武装,在大沽镇坐镇指挥。”
“咱们分头行动,攻打黑龙寨和县城的任务就由你和小鱼儿负责。”
话虽如此,朱臣却觉得配合小鱼儿攻占县城和黑龙寨的任务实在艰巨。他皱眉望向许平:“承蒙大当家看重,但我真不敢保证能配合好......”
许平摆手打断:“这事不算最难的。真正棘手的是你和陆鹏要在行动中反复周旋——既要协助陆鹏,又要配合小鱼儿,这才是考验。”
“我反复强调这点,是因为计划里还有两个变数:二月红和于明。关键要看于明能否与二月红联手。能合作最好,不行再另想办法,总之得设法说服二月红配合。”
朱传武郑重点头,随即问道:“现在三营动向不明,我担心三五八团那边......”
许平沉声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目前情报有限,三五八团的动向还需要继续观察。”他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见过八路的武装吗?在三五八团时可曾接触过?”
朱传武回忆道:“见过几次,还遇到过团的楚团长。说来有趣,这位楚团长与我们楚团长仅一字之差,性格却天差地别。”
“光听名字还以为他们是兄弟,实则截然不同。不过这位楚云天团长确实特别——外表粗犷似莽夫,实则心细如发,活脱脱一个会绣花的猛张飞。”
许平闻言大笑:“这比喻倒新鲜!说他像粗中有细的猛张飞,也算贴切。”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不过楚云天确实是个人才。”
“我一直在想,让你留在山寨当,实在委屈了你。”许平凝视着朱传武,“若你真想抗日,是否考虑过投奔八路?”
许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出现了一个既定事实。在事实未发生前,这件事本不存在可能。
这个事实就是朱传武想回三五八团的概率正逐渐降低。楚云飞托付许平帮忙,并非不愿朱传武归队,而是三五八团当前状态令其短期内难以回归。加之当下时局,三五八团正全力应对鬼子扫荡,此时调回朱传武恐会引起方副团长不满,影响内部团结。大敌当前,绝不能因将帅失和而影响战事。
因此楚云飞暂时舍弃朱传武这枚棋子,将其托付给许平。但朱传武是否会认为楚云飞放弃自己,或楚云飞是否真有此意,尚难定论。可以肯定的是,朱传武将在许平队伍中停留很久。鬼子扫荡或将持续三至六个月,待三五八团重建驻地后,才能商议其回归事宜。
若非许平接手,楚云飞只能给朱传武一笔钱让其躲藏,或遣返第二战区赋闲。这种安排对朱传武而言难以接受。相较之下,留在许平处继续抗日更为妥当,朱传武也明白这点。
许平自然清楚其中缘由,故有此问。朱传武叹道:\"大当家,我并非轻视咱们队伍。若能专心打鬼子,就算当个普通哨兵我也愿意。至于投奔八路,我确实考虑过。\"
\"但当年随少帅回西关时,曾与八路上级接触。虽钦佩其思想,却对其主张不甚理解。感觉与三五八团所倡并无太大差别?\"
许平摆手打断:\"此事暂且不论。我只想说晋绥军未必全心抗日,甚至可能奉第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