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传到响水沟时,谢毅峰正就着马灯研究地图。
传令兵带来的不仅是命令,还有总部对敌情的详细通报:将军垭,日军独立混成第8旅团,配属一个野战炮兵联队,兵力近万,工事完备。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军官的目光都聚焦在谢毅峰身上,攻打一个严阵以待的敌军旅团级坚固据点,这任务,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谢毅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卷起地图,目光扫过手下这些旅长、团长们。
“都听到了?总部把最难啃的骨头交给咱们了,冈村宁次以为他的‘腰眼’固若金汤,咱们第九路军,今天就专治各种不服!”
“参谋长!”他喝道。
“到!”
“命令:全军人衔枚,马裹蹄,所有车辆做好伪装,凌晨三点,准时向将军垭开进,侦察营前出二十里,我要将军垭外围每一个机枪火力点的位置!”
“是!”
“各部队长,”谢毅峰看着他的军官们,“这次没有主攻佯攻,没有第二梯队,老子要的是‘泰山压顶’,把所有火炮、所有火箭炮都给老子集中起来,把‘空中三蹦子’都挂满炸弹,一开始,就要把鬼子的脑浆子给砸出来!”
“明白!”军官们轰然应诺,眼神里燃烧着战意。
十月十一日,凌晨,第九路军这支钢铁洪流,在夜色掩护下,朝着将军垭方向滚滚而去,车轮碾过土路,发出低沉的轰鸣。
几乎在第九路军开拔的同时,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冈村宁次同样一夜未眠,他看着沙盘上将军垭那个显眼的标记,旁边参谋刚刚汇报:“将军垭独立混成第8旅团旅团长木村兵太郎少将来电,阵地固若金汤,已做好迎击一切来犯之敌之准备。”
冈村微微颔首,木村是他手下以善守和作风顽强着称的将领,独立混成第8旅团更是齐装满员,加上一个精锐的炮兵联队,依托将军垭的有利地形和永备工事。
他自信,即使谢毅峰部真的敢来,也足以将其牢牢钉死在阵地前,为其他部队围歼八路军中线主力创造战机。
“命令第108师团,加快向中线八路军侧翼迂回速度,命令第110师团,继续加强对北线的压力,不许八路军抽调一兵一卒。”冈村下达了指令。
他的“双头蛇”战术,核心就在于将军垭这个支点的稳定性,只要这里不倒,他的棋就是活的。
他低估了八路军统帅部决断的狠辣,更高估了将军垭工事在绝对火力下的承受能力。
十月十一日,清晨六点四十分。
将军垭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中,日军阵地上,哨兵警惕地注视着前方,旅团长木村兵太郎在隐蔽指挥部里,再次检查了各大队的防御部署。
他确信,自己的防线无懈可击。
六点五十分。
第九路军进攻阵地上,一片死寂。
但在看不见的地方,炮口已经扬起,火箭炮发射管成排指向天空,“空中三蹦子”的旋翼开始缓缓转动。
谢毅峰站在前进观察所里,手里拿着电话,声音冰冷:“各单位报告准备情况。”
“炮群准备完毕!”
“火箭炮营准备完毕!”
“航空队准备完毕!”
“很好。”谢毅峰看着手表,秒针走向预定的位置,“按计划,开始!”
七点整。
没有任何预兆,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首先是来自后方的重型榴弹炮群!
超过四十门75毫米以上口径的山炮、榴弹炮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第一轮炮弹如同精准的铁锤,重重砸在日军阵地的前沿障碍区、雷区和铁丝网上,为步兵开辟通道。
紧接着,更令人恐惧的声音响起——是“嗖嗖”的尖啸!
部署在前沿的十八辆“野牛”卡车改装的“风暴”多管火箭炮,一次齐射,数百发132毫米火箭弹拖着耀眼的尾焰,如同疾风暴雨般覆盖了日军阵地纵深!
爆炸声连绵成一片,几乎分不清个数,整个将军垭主阵地瞬间被火光和浓烟吞噬!
这还没完!
天空中,三十多架加挂了炸弹和火箭弹的“空中三蹦子”,如同灵活的蜂群,在炮火掩护下超低空突进,对着日军暴露的机枪堡垒、指挥所观测点、以及炮兵阵地,发起了亡命的俯冲!
“轰!轰!轰!”
精准的炸弹投掷和火箭弹射击,将日军苦心经营的表面工事一一点名!
日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其配属的野战炮兵联队立刻组织反击,炮弹也开始落在第九路军的进攻出发阵地附近。
但第九路军的炮火准备太猛烈、太突然了!
日军的炮兵刚一开火,就立刻被第九路军的前沿观测员和空中“三蹦子”捕捉到位置。
“方位xxx,距离xxxx,日军炮兵阵地,全营集火射击!”第九路军的炮群指挥官对着话筒怒吼。
更密集的炮火立刻覆盖了过去,瞬间将日军的炮火压制下去。
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三十分钟!
七点三十分,炮火开始向日军阵地纵深延伸。
“步兵!冲锋!”
随着各级指挥员声嘶力竭的吼声,第九路军的步兵们从战壕中一跃而起!
他们以“土狼”越野车和装甲运兵车为先锋,搭载着步兵和重机枪,快速向敌军阵地突击。
车上的轻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压制着残存的日军火力点。
步兵们紧随其后,三人一组,五人一队,战术动作娴熟。
装备的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提供了强大的近战火力,遇到顽固的机枪堡,火箭筒手立刻上前,“嗤”的一声,火箭弹拖着白烟精准钻入射孔,从内部将其引爆。
日军的抵抗异常顽强。残存的士兵在军官的督战下,依托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工事和弹坑,用精准的射击阻挡着第九路军的步伐。
特别是核心阵地上的几个大型永备碉堡,厚重的混凝土墙体抵御住了大部分炮火,里面的重机枪构成了交叉火力,给进攻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妈的!二营被那个大碉堡压住了!”前沿指挥官在电台里吼道。
“收到!‘拆墙锤’上!”谢毅峰在观察所里冷静下令。
所谓的“拆墙锤”,是第九路军直属的重型攻坚连,装备了无后坐力炮和加农炮改装的突击炮。
两门由“野牛”底盘改装的自行突击炮,冒着日军的弹雨,缓缓开到有效射程内,粗短的炮口对准了那个顽固的碉堡。
“瞄准……放!”
“轰!轰!”两声沉闷的巨响,高爆弹直接命中了碉堡的正面!
砖石混凝土四散飞溅,碉堡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的机枪瞬间哑火。
“干得漂亮!步兵跟上,肃清残敌!”
战斗从清晨打到午后,将军垭主阵地外围的防线被一层层剥开。
第九路军展现出的火力强度、攻坚能力和步、炮、坦(突击炮)、空的协同水平,远远超出了日军指挥官木村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可以凭借工事坚守至少三天,但照这个速度,可能连一天都撑不到!
“请求战术指导!请求航空兵支援!”木村不得不向冈村宁次发去了紧急求援电报。
他第一次感觉到,那个被称为“东山利刃”的谢毅峰,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