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军走后,柯明义没闲着,把报纸按日期理好,地图铺在桌上反复观看。
第二天一大早,柯明义正琢磨着再去黑市进点西药,院门外就传来何振军的声音,还带着个苍老的嗓门。
“柯兄弟,我把人带来了!”
柯明义赶紧开门,就见何振军身边跟着个老头。
六十来岁,背有点驼,手上全是老茧,指关节粗大,身上的短褂打了好几个补丁,手里还攥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工具。
“柯兄弟,这是刘老根刘师傅,咱北平有名的木匠,以前给大户人家打家具,手艺没的说!”何振军笑着介绍。
刘老根打量着柯明义,眼神里带着点警惕,又有点期待,搓着手说:“小伙子,听说你要找木匠干活?我这手艺……要是不嫌弃,你尽管吩咐。”
柯明义赶紧把两人让进屋里,倒了两碗水:“刘师傅,您别客气。我想做点小生意,打些简单的物件,比如木盆、小板凳,要是做得好,以后还有更多活。您看,工钱怎么算合适?”
刘老根一听是做这些简单活,眼睛亮了亮,又叹了口气:“现在这行情,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要是管饭,一个月给我两块大洋就行,我保证把活干好!”
两块大洋?柯明义心里一算,这价格比他预想的低多了,要知道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一块多大洋。
他没立马答应,反而问:“刘师傅,我不光要做这些小物件,以后可能还得打些更复杂的,比如装东西的木架子、带榫卯的箱子,您能做不?”
刘老根一听这话,腰杆直了点,打开手里的布包,掏出一把锛子、凿子,还有几个自己打的木楔子。
“小伙子,你瞅瞅!我老刘做了四十年木匠,啥样的榫卯没见过?别说木架子、木箱,就是更复杂的家具,我也能给你做得严丝合缝!”
柯明义拿起木楔子看了看,做工确实精细,边角打磨得光滑,没有毛刺。
他心里有底了,直接拍板:“刘师傅,就冲您这手艺,我给您一个月两块五大洋,管两顿饭,您看行不?”
“两块五?还管饭?”
刘老根眼睛瞪得溜圆,以为自己听错了,“小伙子,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当然没开玩笑!”
“只要您好好干,以后生意好了,工钱还能涨!”
刘老根激动得手都抖了,赶紧点头:“行!太行了!柯老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让您吃亏!”
一旁的何振军也替刘老根高兴:“刘师傅,我就说柯兄弟是爽快人吧!”
柯明义又问:“刘师傅,您家里还有啥人不?要是方便,明天就能来干活不?我想尽快把摊子支起来。”
刘老根叹了口气:“就我一个人,老婆子去年没了,儿子跟着东北军打仗,到现在没信儿。我明天一早就来,啥也不用您准备,我自己带工具!”
提到儿子,刘老根眼里有点红,柯明义没多问,只说。
“那行,明天您直接来就行,我让灶房多做份饭。对了,何兄,那铁匠师傅啥时候能见面?”
“我昨天去找了,没看着人,听邻居说他去城外捡废铁了。”
“我今天再去趟,要是能找着,咱明天就约个时间见面。”
两人又聊了会儿,刘老根急着回去收拾东西,就先告辞了。
何振军也没多留,说要去寻铁匠,匆匆走了。
送走两人,柯明义心里敞亮多了。
老木匠搞定了,只要再把铁匠找来,小作坊就能开工。
他走到院子里,打量着空着的东厢房,琢磨着把那儿改成木工房,又想着得买些木料、钉子,还有刨子、锯子这些工具。
正盘算着,房东大娘端着一碗咸菜过来了:“小伙子,刚听你跟人说要开作坊?这院里空着的屋子你要是用得上,跟我说一声就行,不用额外加钱。”
柯明义赶紧道谢:“谢谢您大娘!钱还是要给的,哪能白用。您要是不介意,我想把东厢房改成木工房。”
“不介意,不介意!”
“你这小伙子实诚,不像之前住这儿的,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你好好干,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跟大娘聊了几句,柯明义觉得自己命不坏,这乱世里,能遇到这么实在的房东,也算运气。
当天下午,柯明义去了趟木材市场,买了几根松木、杉木,又买了些铁钉、砂纸,花了三块多大洋。
他怕自己扛不动,雇了个拉板车的,把东西拉回小院。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刘老根就来了,背上背着工具箱,手里还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个窝窝头。
“柯老板,我来了!”
刘老根精神头十足,一点不像六十岁的人。
柯明义赶紧迎上去:“刘师傅,您来得真早!东厢房我收拾好了,木料和工具都在里面,您看看够不够用。”
刘老根走进东厢房,摸了摸松木,又看了看新买的工具,笑着说:“够了够了!这些木料都是好料,做出来的东西肯定结实!”
他也不耽误,立马挽起袖子,拿起锯子就开始锯木头,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锯出了好几块规整的木板。
柯明义在一旁看着,心里想的却是。
这作坊挣不挣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至于钱。
这繁华满地的北平,缺什么都不缺钱。
看看空间里他准备的“工具”,只要他想,有的是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