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间漩涡静静悬于海天之间,如同一个巨大的、流淌着非人世色彩的伤口,又像是一扇通往未知国度的门扉。它并不狂暴,只是存在着,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宁静与古老。
“启明号”彻底停了下来,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都聚集在甲板上,望着那超乎想象的奇景,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
“导航信号彻底消失了,”金鲤看着手中已然黑屏的卫星通讯设备,语气沉重,“不是干扰,是……彻底断连。我们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
李洋道长须发微扬,拂尘指向那扭曲的边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此地已非红尘。贫道曾阅古籍,有载‘天有涯,海有际,然有无形之壁,分隔阴阳,界定虚实’。此处,怕是已近那传说中的‘界壁’所在。”
“界壁?”安笛下意识地重复,紧紧抓住齐铭星的手臂,“道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到了世界的边缘?”
“非是物质之边缘,”李洋摇头,目光深邃,“是规则之边缘,是现实维度与未知领域的交界。地理图志上的南海仍在脚下,但我们所见,已非彼南海。”
白翎羽难得收起了所有玩闹之色,狐眸中闪烁着警惕与好奇的光芒:“怪不得感觉这么奇怪。这里的法则……像是在呼吸,是活的!和我们熟悉的世界完全不同。”他尝试调动一丝狐火,那火焰离体后竟不是笔直燃烧,而是诡异地绕着一个不存在的中心旋转起来,“看,连能量运行的规则都变了!”
许清清感受着那虚空裂缝中弥漫出的、让她血脉都感到压抑又隐隐吸引的浩瀚气息,低声道:“这里的‘水’,不是我们认知中的水。它更古老,更……接近本源。”
云衍没有说话,但他周身弥漫的北冥寒气与周围环境的对抗愈发明显,发出细微的、仿佛冰层碎裂般的滋滋声。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强硬地抵御着这片空间对自身存在规则的“同化”与“排斥”。
明澜是所有人中感受最复杂的。那恐惧与陌生感是真实的,但内心深处涌起的,却是更强烈的归属与悲伤。她望着那片绚丽而死寂的虚空,喃喃自语,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个问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如果这里还是南海,为什么没有了渔船,没有了岛屿,甚至连生命的气息都如此稀薄?如果这里不是南海,我们又明明航行在南海的坐标上……”
她抬起手,指向那漩涡后深邃的、星屑沉浮的虚空。
“这绚丽夺目的景象,这超越了想象极限的色彩与光带,这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秘密的能量……它美得令人窒息,却也空寂得让人心慌。”
“地理位置的南海,怎么会连接着这样一片……仿佛是世界诞生之初,或者终末之后的景象?”
“创世科技要找的‘钥匙’,难道就是打开这扇‘门’的方法?他们想进入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一连串的疑问,无人能答。
“启明号”仿佛成了两个世界夹缝中的孤舟。前方是未知的、规则迥异的虚空异景,后方是已然模糊、似乎随时会彻底消失在迷雾中的现实世界。他们被困在了边界上,进退维谷。
而答案,似乎就隐藏在那片缓缓旋转的、绚丽而危险的虚空之后。那里,或许就是明澜血脉感应的最终源头,也是“创世科技”疯狂计划所指向的终极目标。
探索,已成必然。但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