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林昊布下隔音禁制,将那张残破皮卷摊在桌上。云逸真人等人也已归来,脸色凝重。
“木长老,坊市内阴傀宗的暗桩明显增多了,似乎在搜寻什么。而且,关于前几天那场天劫以及有神秘金丹出现的消息,已经传开,版本众多。”云逸真人回禀道。
苏婉清则将秘市经历和巷战简要说明。
“阴傀宗反应很快,看来那陆星崖对秘钥和观星崖是志在必得。”林昊手指轻点皮卷上的“观星”古字,“这张残图虽糙,却证实了观星崖的存在,也引来了阴傀宗的鬣狗。接下来,我们在流云坊恐怕不会太平。”
他沉吟片刻,道:“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水浑了,才能摸到更大的鱼。阴傀宗如此大张旗鼓,其他势力不会毫无察觉。我们或许可以借此……”
话音未落,林昊神色微动,抬手制止了众人说话。他的混沌神识捕捉到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独特星辰韵律的波动,正悄然接近客栈,目标明确,正是他们所在的房间!
这波动并非阴傀宗的幽冥死气,反而带着一丝与玄黄秘钥同源,却更加隐晦沧桑的气息。
“有客至,非敌。”林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对苏婉清使了个眼色。
苏婉清会意,纤手微动,在房门内侧悄然布下一个小型的预警与隔绝阵法。
片刻后,门外传来三长两短、富有节奏的轻微叩击声。
林昊示意云逸真人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头戴斗笠、身披灰色斗篷的修士,身形不高,气息内敛,仅有筑基后期模样。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清澈而沉稳的眼睛,目光快速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林昊身上,拱手传音,声音直接送入林昊识海,带着一种古老的礼节:
“星辉指引,暗夜相逢。在下辰影,冒昧打扰,敢问阁下,可是身负‘星钥’,欲往‘观星’之人?”
星钥?观星?
林昊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混沌神识仔细探查对方,确认其身上并无恶意,那星辰韵律也做不得假。他淡淡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自称辰影的修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很快压下,继续传音:“道友不必疑虑。我并无恶意,反而或可助道友一臂之力。此地非谈话之所,若道友信得过,请随我来,见一位故人之后。”
故人之后?林昊与苏婉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难道……
“带路。”林昊艺高人胆大,略一沉吟便做出决定。他倒要看看,这“星陨阁”的遗脉,究竟是何方神圣。
辰影微微颔首,转身引路。林昊只带了苏婉清一同前往,让云逸真人等人在客栈留守戒备。
三人离开客栈,在流云坊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行。辰影对地形极为熟悉,专挑人迹罕至之处,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间门面破旧、招牌上写着“古器斋”的店铺后门。
辰影有节奏地敲了敲门,木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三人迅速闪入。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通往一处地下密室。密室不大,陈设简单,点着几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萤石灯。一名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清丽却带着几分憔悴与坚毅的年轻女子,正坐在一张石桌旁。她气息不强,约莫假丹境界,但身上那股纯净的星辰之力波动,比辰影更为明显。
见到林昊二人进来,女子站起身,盈盈一礼,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沙哑:“星陨阁末代弟子,星澜,见过二位道友。感谢道友信任,应邀前来。”
星陨阁弟子!果然!
林昊目光扫过女子,又看了看垂手侍立一旁的辰影,心中了然。这辰影应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星澜道友不必多礼。”林昊拱手还礼,“不知邀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星澜请二人落座,目光落在林昊身上,带着审视与期盼:“不敢隐瞒道友。我星陨阁虽遭大劫,山门倾覆,但仍有部分弟子散落各地,苟延残喘,以期光复宗门之机。我等一直暗中关注与宗门圣物‘玄黄秘钥’相关的消息。”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戚:“韩嵩师叔……他老人家,可是已然仙逝?”
林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将韩嵩临终托付半枚秘钥以及遭遇阴傀宗追杀之事简要说明,但隐去了自己拥有完整秘钥和星辰核心等关键细节。
星澜闻言,眼圈微红,强忍悲痛:“师叔隐忍数十载,终究还是……多谢道友助师叔解脱,并带回遗物。”她起身,再次对林昊深深一拜。
“道友节哀。”林昊虚扶一下,“星澜道友今日寻来,想必不止是为了确认韩前辈之事吧?”
星澜重新坐下,神色恢复冷静,点头道:“道友明鉴。我通过辰影在秘市布下的眼线,得知有人高价求购观星崖线索,又听闻前几日城外有天劫异象,便猜测可能与师叔提及的有缘人有关,故冒昧相邀。”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昊:“道友既能得师叔认可,继承半枚秘钥,又能力抗阴傀宗,修为精深,必非常人。我星陨阁遗脉,愿与道友结盟,共探观星崖秘藏,对抗阴傀宗与叛徒陆星崖!”
“结盟?”林昊手指轻敲桌面,“恕我直言,以贵方如今之势,如何与我结盟?又能提供何等助力?”他不是慈善家,合作需要对等的实力与价值。
星澜似乎早有准备,坦然道:“我知宗门凋零,势单力薄,难入道友法眼。但我等亦有道友所需之物。”她取出一枚玉简,推到林昊面前。
“此乃我星陨阁历代先辈探索灵墟古境,尤其是观星崖区域所记载的部分秘辛、禁制详解以及险地标注,虽不完整,但远非外界流传的残图可比。此外,我等在流云坊乃至更远的‘天枢城’都布有暗线,可提供情报支持,并能设法干扰阴傀宗的追踪。”
林昊接过玉简,神识略微探查,心中便是一动。这玉简中记录的信息确实详实许多,对观星崖外围的一些天然险地和残留禁制描述甚细,正是他目前急需的。而且,对方的情报网络,也确实有价值。
“那你们想要什么?”林昊放下玉简,问道。
星澜神色肃穆:“其一,若秘藏中寻得宗门传承信物‘星陨令’或核心功法《周天星辰诀》,请归还我等,此乃光复宗门之基。其二,若有可能,请助我等……诛杀叛徒陆星崖,清理门户!至于秘藏中其他宝物资源,道友可凭实力自取,我分文不取,只求道友应允这两件事。”
她的条件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将大部分利益都让了出来,只求宗门传承与复仇。
林昊沉吟起来。与星陨阁遗脉合作,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获得关键信息,还能多一群熟悉此地的帮手。而对方的条件,对他而言并无损失,那陆星崖本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他看了一眼苏婉清,苏婉清微微点头,示意可行。
“好,我答应你。”林昊终于开口,“不过,合作期间,需以我为主,行动需听我安排。”
星澜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欣喜之色,立刻起身立誓:“天道在上,弟子星澜,代表星陨阁遗脉,愿与……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
“林凡。”林昊用了化名。
“愿与林凡道友结盟,共探观星崖,对抗阴傀宗,期间奉林道友为首,若有违背,神魂俱灭!”一道微弱的誓言之光从天而降,没入星澜眉心,这是受天道见证的誓言。
林昊也简单立誓,承诺尽力完成对方两个条件。
盟约即成,密室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林道友,这是目前我们掌握的,关于陆星崖和阴傀宗在流云坊动向的最新情报。”星澜又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林昊,“陆星崖似乎被宗门内的事务牵绊,暂时还未亲自前来,但已加派了数名金丹长老率队进入流云坊区域搜寻。此外,天剑峡和百花盟的人也到了,似乎对前几日的天劫和古境之事很感兴趣。”
林昊接过玉简,快速浏览,心中对当前局势有了更清晰的把握。流云坊,已成风暴之眼。
“我们需尽快离开流云坊,前往观星崖。”林昊决断道,“阴傀宗搜查会越来越严,等其他势力也反应过来,会更麻烦。”
“我等可安排一条隐秘路径,避开阴傀宗主要关卡。”辰影开口道,“只是途中需经过一片被称为‘迷魂雾瘴’的险地,那里环境复杂,神识受限,且有天然幻阵和毒虫异兽,即便有地图,也需万分小心。”
“无妨,带路便是。”林昊对自己的实力和混沌神识有信心。
计议已定,双方约定次日凌晨,在流云坊外一处隐蔽山谷汇合,一同出发。
离开古器斋,返回客栈的路上,苏婉清传音道:“木师兄,这星陨阁遗脉,可信吗?”
林昊目光深邃:“目前来看,誓言为真,利益诉求也清晰。至于是否完全可信,边走边看吧。在这修真界,绝对的信任本就是奢望。利益一致,便是最好的同盟。”
他抬头望向夜空,流云坊的灯火在身后渐远。
前路艰险,强敌环伺,但他道心坚定。观星崖秘藏,他志在必得。任何挡路者,无论是阴傀宗,还是其他,都将成为他攀登更高仙路的踏脚石。
夜色渐深,流云坊的暗流依旧在涌动,而一场指向远古秘藏的征程,即将在黎明前悄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