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杀机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林昊在散修聚集地的角落获得了一片短暂的宁静。无人再敢轻易窥视这个看似年少、出手却狠辣果决的少年。他乐得清静,利用后半夜的时间,默默运转混沌道基,消化战斗所得,并仔细体会那几样刚购得的物品。
回气丹和止血散效果确实不错,但对他经过多次淬炼的肉身和独特的恢复能力而言,显得有些杯水车薪。反倒是那罐价值五块灵石的“淬体膏”,让他有些惊喜。膏体呈暗红色,散发着辛辣的药味,涂抹在皮肤上,初时冰凉,随即化为灼热,丝丝药力渗透进去,与他在荒谷中因狂暴灵蕴淬体的感觉有几分相似,只是温和了许多,能细微地强化皮膜筋骨。
“看来,丹药外力,对于现阶段的我还是很有帮助的。”林昊心中明了,但一想到灵石消耗的速度,便感到压力巨大。必须想办法开源。
次日清晨,坊市再次喧嚣起来。林昊离开聚集地,重新汇入人流。他今日的目标明确:一是寻找可能获得功法信息的途径,二是看看有无适合他快速获取灵石的门路。
他刻意避开那些气势恢宏的大店铺,专挑一些门面不大、顾客较少,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铺子闲逛。在一家名为“万卷书屋”的旧书铺里,他花了半块灵石,买到一本纸质泛黄、残缺不全的《修真见闻录·杂篇》。书中内容驳杂,多是些奇闻异事、地理志怪,以及一些基础的灵草、矿物图解,对于正统修炼法门提及甚少,但正好满足了林昊急需了解这个世界基本常识的需求。
他如饥似渴地翻阅着,像一块海绵吸收着水分。从书中,他大致了解了修真境界的划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每个大境界又分初、中、后期乃至圆满。而他目前,按照书中描述的实力对比,肉身虽强,但灵力积累和运用方式粗陋,大概介于炼气三层到四层之间,属于修真界的最底层。
“炼气期……路还很长。”林昊合上书,并未气馁,眼神反而更加坚定。
午后,他信步来到坊市东侧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这里店铺不多,但规模都不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其中一座三层木楼格外显眼,飞檐翘角,门楣上悬挂着“百草阁”的匾额,进出的修士气息明显比外围强上一截,衣着也光鲜许多。
林昊在远处观望片刻,正欲离开,却见百草阁侧门处围了一小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一个穿着百草阁学徒服饰、面容稚嫩、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满脸通红地对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修士焦急地解释着什么,脚边散落着一些药材和一个打翻的玉盒。
“……张管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株‘冰心草’的药性突然失衡,才导致‘暖阳花’枯萎的……”小学徒声音带着哭腔。
那张管事面色不耐,呵斥道:“闭嘴!药性失衡?分明是你处理不当!这暖阳花是李执事点名要用的,现在毁了,损失你担待得起吗?收拾东西,滚回杂役房去!以后不许再进丹房!”
周围有人低声议论:“唉,这小伙计挺机灵的,可惜了……”
“冰心草和暖阳花药性相克,处理时需以木属性灵力小心调和,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看来是学艺不精啊。”
林昊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当他听到“冰心草”、“暖阳花”、“药性失衡”这些词汇时,眉心神核却微微一动。那日吞噬火鳞豹,感受其冰火交织的妖力时,对能量平衡似乎有了一丝模糊的直觉。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感知那散落药材的气息。
在他的特殊感知中,那株所谓的“冰心草”内部,除了主流的冰属性灵蕴,竟还隐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躁动的火毒之气!而暖阳花则纯正温和。两者相遇,并非简单的相克,而是那丝隐藏的火毒被引动,瞬间破坏了平衡!
这种细微的能量差异,寻常修士极难察觉,若非林昊身怀吞噬万物的混沌神核,对能量本质异常敏感,也绝难发现。
那小学徒已被骂得抬不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绝望地蹲下身收拾散落的药材。
林昊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机会吗?一个可能接近丹道,甚至获得些许资源的机会?风险在于,他一个外人,如何解释自己能看出问题?
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排众而出,走到那小学徒和张管事面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道:“这位管事,可否让我看看那株冰心草?”
张管事正心烦,见一个衣着普通的半大少年插话,更是不悦:“哪里来的小子,少管闲事!滚开!”
林昊不为所动,目光直视张管事,眼神清澈而镇定:“或许,问题不全在这位小哥身上。”
他的镇定让张管事愣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露出好奇之色。那小学徒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昊。
林昊不等张管事再驱赶,弯腰拾起那株略显萎蔫的冰心草,假装仔细端详,实则暗中运转神核细细感知,确认了那丝隐藏的火毒。他抬起头,看向张管事:“管事可曾检查过,这株冰心草的采摘之地,是否靠近地火岩浆或者近期受过雷击?其根茎处,是否有一丝不正常的焦黄?”
张管事闻言,脸色微变。他夺过冰心草,仔细查看根部,果然发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焦黄痕迹!他并非无能之辈,只是先入为主认为是学徒失误,未曾细查药材本身。此刻经林昊提醒,再结合药性失衡的现象,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这冰心草竟沾染了地火毒?!”张管事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昊,“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这等细微的辨识能力,绝非普通少年能有。
林昊早已想好说辞,淡淡道:“家传些许辨识药材的皮毛之法,让管事见笑了。”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略懂药理的散修后人。
张管事眼神闪烁,重新打量起林昊。不管这少年说的是真是假,他能一眼看出连自己都疏忽的问题,这份眼力就非同小可。而且,此事若真是药材问题,而非学徒失误,那他刚才的处置就有些武断了,传出去对他名声也不好。
他脸色缓和下来,对那小学徒道:“看来错怪你了。以后处理药材需更加仔细,先起来吧。”
小学徒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林昊一眼,连忙爬起来。
张管事又看向林昊,语气客气了不少:“小友眼力不凡。不知如何称呼?来我百草阁有何贵干?”
“在下木三(随口编的化名),”林昊拱手,“初来乍到,只是想见识一下坊市风貌。”
“木小友。”张管事沉吟片刻,“我百草阁正缺些心思缜密的人手处理初级药材,不知小友可愿暂时帮忙?每日可得两块下品灵石,若能发现药材问题,另有奖赏。”
这正是林昊想要的机会!不仅能赚取灵石,还能近距离接触丹药之道,或许能窥得一丝修炼的奥秘。
他压下心中激动,面色平静地点头:“可。”
于是,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因一次意外的“多管闲事”,获得了进入百草阁工作的机会。无人知晓,这条偶然闯入丹阁的“隐龙”,将在此掀起怎样的波澜。
而百草阁三楼,一间幽静的丹房内,一位须发皆白、正在闭目养神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仿佛能穿透楼板,落在了若无的林昊身上,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混沌气息?虽微弱至极,却精纯古老……有趣的小家伙,竟跑到我这丹阁来了。看来,这潭水是要被搅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