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夜,以混沌道基之法运转灵蕴,林昊身上的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内腑仍有些隐隐作痛,那是强行吞噬火鳞豹精气留下的些许暗伤,需时间慢慢调理。他将三头火鳞豹身上最值钱的材料——完整的鳞皮、坚硬的独角,以及从那头豹体内剖出的一颗鸽卵大小、散发着微弱热力的赤红色兽核——小心收好。这些,将是他踏入流云坊市的第一笔筹码。
继续北行,地势逐渐开阔,偶尔能见到其他赶路人的身影。有拖家带口、面色惶恐的凡人,有神色警惕、结伴而行的商队护卫,更多的,则是些气息精悍、眼神锐利的独行客。这些人大多步履矫健,身上带着兵刃,甚至有个别人周身隐隐有灵光流转,显然并非普通武夫。
林昊混在人群中,低调前行,暗自观察。他发现自己如今的脚程,竟比许多看似健壮的成年武者还要快上几分,且气息悠长,毫不费力。这让他对自身实力有了更清晰的定位。
三日后,一片巍峨连绵的山脉映入眼帘,主峰高耸入云,在夕阳映照下流霞溢彩,想必就是落霞山了。山脚处,一片临时搭建的营寨已然成形,旌旗招展,人声鼎沸,远非青田镇可比。那里,便是流云坊市所在。
越是接近,遇到的人越多,气氛也愈发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各种或强或弱的气息交织碰撞,让林昊眉心内的神核都微微悸动,既有渴望,也有一丝本能的警惕。他看到了身着统一服饰、神情倨傲的年轻男女,想必是某些宗门的弟子;也看到了浑身煞气、眼神阴鸷的独行修士,让人望而生畏。
坊市入口并无高墙大门,只是立着一座简陋的石牌坊,上书“流云坊市”四个古朴大字。牌坊下,有数名穿着灰色道袍、气息沉凝的修士值守,目光如电,扫视着进入的每一个人,维持着基本的秩序。无人敢在此喧哗闹事。
林昊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缴纳了一钱银子的入门费,低着头,随着人流走进了坊市。
甫一进入,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街道由青石板铺就,宽阔整洁。两旁不再是简陋的摊贩,而是一座座临时搭建却颇为精致的木屋、石屋,甚至还有悬浮离地尺许的玉台琼阁,灵光闪烁,显然并非凡物。店铺招牌各异:“百草阁”、“神兵斋”、“万符楼”、“奇物居”……琳琅满目。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异的气味:浓郁的丹药清香、锋锐的金铁之气、玄奥的符箓灵光,还有灵草、矿石、妖兽材料混杂的味道。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但都控制在一定的音量内,显得秩序井然。
来往行人更是千奇百怪。有仙风道骨、长袖飘飘的老者;有容颜俏丽、身着霓裳的女修;有身高丈余、肌肉虬结的体修大汉;也有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面目的神秘客。他们的气息强弱不一,弱的似乎只比林昊稍强,强的则如渊似海,让林昊仅仅是靠近,都觉得呼吸不畅。
林昊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花缭乱,心中震撼无比。这才是真正的修真世界!与他之前生活的凡俗村落,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里面装着火鳞豹的材料和仅剩的几两银子,在这修真坊市中,显得如此寒酸。他首先需要将材料出售,换取这个世界的硬通货——灵石。
他沿着街道慢慢行走,观察着各家收购材料的店铺。最终,他选择了一家看起来规模中等、牌匾上写着“异宝阁”的店铺。这家店客人不多,掌柜是个面容和善、眼神精明的胖老头,正拿着一柄玉如意擦拭。
林昊走进店内,一股淡淡的檀香和灵植清气扑面而来。
“掌柜的,收妖兽材料吗?”林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胖掌柜抬起头,看到是个半大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换上职业化的笑容:“收,当然收。小友有什么好货?”
林昊从包袱里取出火鳞豹的鳞皮、独角,最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颗赤红色的兽核。
看到兽核,胖掌柜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他接过材料,仔细查验起来。
“嗯……火鳞豹的材料,保存得还算完整。这鳞皮可炼制内甲,独角能入药或炼器。至于这兽核……”他顿了顿,看向林昊,“年份浅了些,火候不足,但也是正经的一阶中期火属性兽核。小友打算怎么卖?”
林昊对行情一无所知,只能硬着头皮道:“掌柜开个价吧,合适就卖。”
胖掌柜眯着眼笑了笑:“小友是爽快人。这样吧,鳞皮和独角,算你十块下品灵石。这兽核,品相一般,算你十五块下品灵石。一共二十五块下品灵石,如何?”
林昊心中一动,他虽不知具体价值,但感觉这掌柜压价颇狠。他记得之前货郎说过,百炼宗收购,价格会高些。他面上不动声色,摇了摇头:“掌柜的,这火鳞豹是我拼了性命才猎杀的,这价格……低了点。三十块下品灵石,不二价。”
胖掌柜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少年竟会还价,他仔细打量了林昊几眼,尤其在他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眼神和身上隐约残留的一丝血腥气上停留片刻,随即哈哈一笑:“小友倒是个明白人。行,看小友也是诚心卖,三十块就三十块,交个朋友!”
说着,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三十块拇指大小、闪烁着温润白光的菱形晶石,正是下品灵石。灵石入手微温,蕴含着精纯的天地灵气,让林昊眉心神核都传来一丝愉悦的悸动。
交易完成,林昊将灵石小心收好,心中稍定。有了这些灵石,他总算有了在这坊市立足的底气。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状似随意地问道:“掌柜的,初来乍到,想买些基础的丹药和防身之物,不知有何推荐?”
胖掌柜心情不错,捻须道:“丹药嘛,‘回气丹’、‘止血散’是必备的。若想强化肉身,可考虑‘淬体膏’。防身的话,低阶‘金光符’、‘御风符’都不错。本店皆有售卖,价格公道。”
林昊记下名字,又道:“不知这坊市中,可有出售功法典籍的地方?”
胖掌柜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功法典籍?那可是各宗门家族的不传之秘,坊市里流通的大多是些大陆货色的基础引气诀、或是残缺不全的低劣功法,小友若想寻得上乘功法,还需另寻机缘啊。”
林昊心中了然,道谢后离开了异宝阁。
他依言购买了几瓶回气丹、止血散,又咬牙花五块灵石买了一小罐淬体膏,以及三张金光符(激发后可形成短暂护罩)、两张御风符(可短暂提升速度)。一下子,刚到手的三十块灵石便去了一半。
握着剩余的灵石,林昊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感受着周围强大的气息和琳琅满目的宝物,一种渺小感和紧迫感油然而生。
这里藏龙卧虎,机遇无数,危险也无处不在。他这点微末道行和财力,如同沧海一粟。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他的目光,投向了坊市深处,那些气息更加强大、灵光更加璀璨的区域。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硬菜”,也有他必须面对的挑战。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异宝阁的胖掌柜,正透过窗棂,望着林昊离去的背影,对身旁一个伙计低声道:“去查查,这少年什么来历。能独自猎杀火鳞豹,还懂得讨价还价,不简单呐……”
流云坊市的水,比林昊想象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