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灰色的剑芒,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在绵延万丈,狰狞如太古凶兽的万魔骨舟面前,它渺小得,就如同星海中的一粒尘埃。
然而,当它划破虚空的那一刻,时间与空间,仿佛都被赋予了全新的定义。
快!
极致的快!
超越了思维,超越了法则,超越了所有存在的理解!
万魔骨舟之上,那数千名精锐魔修,甚至都未能看清那道剑芒的轨迹。
他们的神识,还停留在林风并指如剑的那一幕。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因两位护法诡异死亡而带来的惊骇与茫然。
唯有血无涯,身为化神期顶峰的魔子,凭借着远超常人的灵觉,在那剑芒出现的刹那,感受到了一股,足以让他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死亡危机!
“不——!开阵!!”
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得扭曲尖锐!
他体内的魔元,毫无保留地,疯狂爆发,试图催动万魔骨舟之上,那足以抵挡化神后期全力一击的……【万魂血煞大阵】!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嗤啦——!
一道,微不可察的,仿佛布匹被撕裂的声音,轻轻响起。
那道灰色的剑芒,无视了坚不可摧的骨舟船体,无视了正在被激活的护宗大阵,无视了船上所有魔修的护体魔罡……
它就那么,轻飘飘地,从万魔骨舟的船头,一穿而过,直至船尾!
而后,消散于无形。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虚空,依旧是那片虚空。
万魔骨舟,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船上的魔修,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一动不动。
血无涯那催动魔元的动作,僵在了半途。
他脸上的惊恐,凝固了。
他愣愣地,看着前方那道,依旧负手而立,眼神淡漠的黑衣身影,眼中,充满了迷茫。
结束了?
是幻觉吗?
那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剑芒,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然而,下一刻。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声,从他脚下的甲板,传来。
紧接着,一道笔直的,纤细如发丝的裂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船头开始,沿着剑芒划过的轨迹,疯狂蔓延!
裂痕所过之处,无论是那坚硬无比的巨兽骸骨,还是甲板上那些修为最低都是金丹期的精锐魔修……
尽皆,被一分为二!
切口,平滑如镜,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残留!
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未曾流出!
仿佛,他们不是被“斩开”,而是从概念的层面,被“分割”成了两半!
“啊……”
终于,有魔修,意识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那从中间,被整齐分开的身体。
他的上半身,还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他的下半身,却已经,开始缓缓地,向着两侧,滑落。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致的,不敢置信的惊恐!
他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早已,被一分为二!
噗通!噗通!噗通!
诡异而又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数千名魔修,连同那艘,巨大的万魔骨舟,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来自神明的手术刀,精准切割过的模型一般。
整齐划一地,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无数的残肢断臂,无数破碎的内脏,混合着骨舟的碎片,轰然坠落,在虚空中,下起了一场,血腥而又壮观的……“血肉暴雨”!
一剑!
仅仅一剑!
一艘,承载着天魔宗赫赫威名的战争堡垒!
数千名,足以横扫一方下域的魔道精锐!
就这么,被彻底,抹去了!
“不……不……不!!!”
血无涯,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
那道剑芒,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绕过了他。
但这,对他而言,却比直接死亡,还要残忍!
他呆呆地,悬浮于虚空之中,看着周围那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场景,看着那些曾经与他一同耀武扬威的同门,化作了漫天碎肉……
他的道心,他的骄傲,他的意志……
在这一剑之下,被彻底,斩得粉碎!
“魔鬼……你……你是个魔鬼!!!”
他状若疯癫地,指着林风,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林风,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仿佛,刚刚那一剑,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拂去了一片,恼人的尘埃。
他看着血无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屈指,一弹。
咻!
一道,比之前,更加细微的混沌指芒,一闪而逝。
“不——!父亲救我!!!”
血无涯感受到了那股,锁定了他神魂的死亡气息,惊骇欲绝地,捏碎了腰间,一枚漆黑的玉符!
嗡——!
玉符破碎的瞬间,一道,远比血无涯,甚至比那两位已死的护法,都还要强大恐怖的……化神后期威压,轰然降临!
一尊,高达千丈,顶天立地的血色魔神虚影,骤然浮现,将血无涯,牢牢地,护在了其中!
那虚影,面容威严,双目如血月,赫然是天魔宗宗主,“血河魔尊”的一道……保命分念!
“何方宵小,敢伤我儿?!”
一声,蕴含着无上魔威的怒吼,响彻虚空!
然而,那道细微的混沌指芒,面对这尊,足以让寻常化神中期都为之绝望的魔神虚影。
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
它,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魔神虚影那厚重的护体魔罡!
洞穿了魔神虚影那坚不可摧的魔躯!
最终,精准地,点在了血无涯那,因恐惧而扭曲的……眉心之上!
噗!
血无涯的眉心,绽开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那尊,不可一世的魔神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也随之,轰然破碎,化作了漫天光点!
天魔宗少主,血无涯,陨!
天魔宗宗主,保命分念,破!
弹指之间,灰飞烟灭!
林风,缓缓收回了手,眼神,平静地,望向了虚空的某个方向,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与另一道,暴怒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他知道,在血无涯死亡的那一刻,远在东荒域深处的天魔宗宗主,必然,已经感应到了。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那片,虚无的感应之中。
“你的儿子,我杀了。”
“洗干净脖子,在宗门里,等着。”
“很快,我就会,亲自上门。”
“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