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系统的开启和“古老的回响”任务,像为凌尘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看待铁牙的目光不再仅仅是一头威猛、忠诚的伙伴,更带上了一种探索者的好奇。
古老的血脉?记忆碎片?这听起来如同奇幻故事,但系统既然发布任务,必然有其依据。
该如何着手?铁牙虽然与他亲近,能通过兽语进行简单的情绪和意图交流,但涉及到复杂的记忆和深层意识,中级兽语似乎也力有不逮。
他尝试着更频繁地与铁牙进行深度“交流”。不再仅仅是“饿了吗?”“伤口还痛吗?”这样的日常对话,而是尝试传递更抽象的概念,比如“过去”、“记忆”、“家乡”。
然而,收获甚微。铁牙对此的反馈大多是“困惑”、“茫然”,或者是一些模糊的、碎片化的感官记忆——冰冷的铁笼、颠簸的运输、伤口撕裂的剧痛、无边无际的荒野气息……这些显然是它被偷猎、运输、受伤逃亡的记忆,并非更久远的过去。
任务时限是一个月,时间并不宽裕。
凌尘决定改变策略。既然直接沟通效果不佳,或许可以从环境和行为入手。系统提到“核心行为谜团”,铁牙有什么特殊的行为习惯吗?
他仔细观察。铁牙大部分时间很安静,喜欢待在能俯瞰整个园区的高处(它的小棚屋位置较高),警惕性极高,对陌生的声音和气味异常敏感。进食速度快,护食本能强烈,但从未对凌尘和其他动物表现出攻击性。它似乎对某种特定的、带着清冽气息的植物(园区里一种常见的野薄荷)表现出偏好,喜欢趴在旁边休息。
这些行为更像是一头经历坎坷的猛兽的常态,似乎算不上特别的“谜团”。
直到第三天傍晚,发生了一件小事。
当时凌尘正在给豆豆更换饮水,随手打开了园子里那台老旧的收音机,调到一个经常播放老歌的频道。一阵沙哑而带着岁月痕迹的男声飘了出来,唱着一首旋律苍凉、歌词古朴的西北民歌,用的是某种地方的方言。
原本趴着打盹的铁牙,耳朵突然猛地竖立起来!它倏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在暮色中骤然收缩,紧紧盯着收音机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的、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低鸣。
那声音不再是威胁的咆哮,也不是舒适的呼噜,而更像是一种……被触动心弦的、带着深深迷茫和一丝难以言喻悲伤的呜咽。
它甚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向着收音机的方向走了几步,全然忘我。
凌尘心中猛地一动!他立刻关闭了收音机。
歌声戛然而止。
铁牙仿佛从梦中惊醒,茫然地晃了晃巨大的头颅,看了看收音机,又看了看凌尘,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波动却被凌尘敏锐地捕捉到了。
它对这种风格的音乐有反应!极其强烈的反应!
凌尘强压住激动,等到第二天同一时间,他再次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那个频道。
果然!当那苍凉古朴的民歌再次响起时,铁牙出现了同样的反应!它变得专注而安静,耳朵捕捉着每一个音符,庞大的身躯微微紧绷,那双总是充满野性和警惕的眸子里,竟然流露出一丝……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眷恋与哀伤。
这一次,凌尘没有关闭收音机,而是尝试着通过兽语,在音乐声中向铁牙传递意念:“熟悉吗?这声音……你想起了什么?家乡?”
铁牙没有像往常那样传递回清晰的拒绝或困惑,而是陷入了一种沉默。但这种沉默并非空无,凌尘能感受到它意识深处剧烈的波动,像是有无数碎片在翻腾、碰撞,却无法拼凑成形。
音乐结束后很久,铁牙依旧保持着那个专注的姿势,良久,才传递回来一个极其复杂而模糊的意念片段:“……高高的山……风的味道……很大的……石头……呼唤……听不懂……”
高高的山?风的味道?很大的石头?呼唤?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让凌尘心跳加速!这很可能就是线索!
他立刻行动起来。他通过网络搜索那种风格的民歌,确定其大致来源于西北某个高原省份。他又搜索该省份的高山、特殊地貌、关于“巨石”和“呼唤”的传说。
结合铁牙异于常犬的庞大体型、古老獒犬的疑似身份,以及系统提到的“古老血脉”,凌尘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猜想——铁牙的祖先,或许并非普通的獒犬,而是生活在某个特定高原区域、守护着某种古老遗迹或信仰的、极其稀有的特殊犬种?那种民歌,或许是那片土地上传唱的古调,深深地烙印在了它们的遗传记忆里?
“呼唤”?是指某种特定的指令?还是某种仪式性的号角?
接下来的日子,凌尘一有空就播放来自那片区域的传统音乐,尤其是各种民歌。他发现铁牙并非对所有民歌都有反应,只对其中特定几个曲调、用某种古老方言演唱的歌曲表现出异常。
同时,他尝试利用【动物行为学基础】的知识,模拟一些可能的行为。他找来巨大的石块堆在铁牙的活动区域,观察它的反应。铁牙会对这些石块表现出兴趣,会绕着转圈,会用鼻子嗅闻,但并没有更特殊的举动。
他又尝试在播放音乐时,做出一些类似祭祀或呼唤的手势动作。铁牙依旧困惑。
任务时间过去了一半,进展似乎卡住了。凌尘能触动铁牙的记忆深处,却无法帮助它真正寻回那片拼图。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一位预约前来参观的游客,是位研究地方民俗文化的老教授。他在参观时,偶然听到了凌尘播放的音乐,十分感兴趣。
凌尘心中一动,便将自己遇到的“难题”(隐去了系统和铁牙的特殊性,只说想帮助一个来自西北地区的动物找回熟悉感)向老教授请教,并播放了那几首铁牙有反应的民歌。
老教授仔细聆听后,惊讶地说:“这几首可不是普通的民歌啊!这是‘石守部族’古祭礼上唱诵的‘引山调’和‘唤石谣’,非常古老,现在会唱的人都很少了!据说他们的祖先能与一种守护神山的神犬沟通,这些调子是唱给神犬听的,蕴含着特定的韵律和指令信息。”
石守部族!神犬!特定的韵律和指令!
凌尘的心脏狂跳起来!对上了!几乎全对上了!
他急忙追问:“教授,您知道这些调子具体的含义或者对应的动作吗?”
老教授摇摇头:“这就太难了,那是部族不传之秘。我只知道,‘引山调’似乎是用于召集或定位,而‘唤石谣’……据说与开启某种通道或唤醒什么东西有关,更像是一种仪式性的音律,没有特定动作配合。”
虽然没有得到最关键的指令信息,但“引山调”和“唤石谣”的名字,以及其作用,已经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方向!
送走老教授,凌尘立刻再次播放那首被命名为“唤石谣”的古调。这一次,他不再试图附加动作,而是集中全部精神,通过中级兽语,将“唤醒”、“寻找”、“记忆”、“回家”这些最核心的意念,伴随着古老的音律,一遍遍传递给铁牙!
音乐悠扬苍凉,意念纯粹而强烈。
铁牙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剧烈!它不再仅仅是安静聆听,而是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喉咙里发出混合着痛苦和渴望的低吼,琥珀色的眼眸中光芒剧烈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突然,它猛地停下脚步,仰起头,对着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发出了一声悠长而穿透力极强的长嚎!
那嚎叫声不同于以往的咆哮,充满了古老、苍茫、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力量感!声音在荒凉的园区内回荡,震得凌尘耳膜嗡嗡作响,老黄吓得趴伏在地,豆豆惊得不敢出声,连施工队的工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长嚎之后,铁牙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庞大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眼神中的混乱和痛苦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一丝淡淡的悲伤。
它缓缓转过头,看向凌尘,通过兽语,传递来一段虽然依旧断续、却清晰了许多的记忆画面和意念:
“……白色的神山……巨大的石门……刻着月亮和星星的石头……守门的巨犬……和我一样……” “……黑色的外来者……带着会喷火的棍子……抢夺……厮杀……吼叫……血……” “……逃跑……很远很远……痛……忘记……”
画面破碎而震撼!白色的神山!巨大的石门!刻着月亮星星的石头!守门的同类!偷猎者!厮杀与逃亡!
凌尘瞬间明白了!铁牙的祖先,很可能就是守护那座“白色神山”和“巨大石门”的特殊犬种!它或许曾是守门犬中的一员,遭遇了偷猎者的袭击,族群遭受重创,它重伤逃亡,最终流落至此!而那“唤石谣”,或许就是开启“石门”或者与它们守护之地产生联系的关键!
【叮!‘非凡’级任务:古老的回响。完成!】 【成功帮助动物‘铁牙’寻回关键记忆碎片,解开其出身之谜及核心行为谜团(对特定古调的反应)。】 【任务奖励发放:非凡点数+200,【初级基因强化剂(动物用)】x1,兽语能力提升至(高级)。当前非凡点数:200。】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宣告了任务完成。
凌尘还沉浸在铁牙那段悲壮的记忆碎片里,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同情。他走上前,轻轻抱住铁牙巨大的头颅。铁牙没有抗拒,反而低下头,蹭了蹭他,传递来“谢谢…记得了…”的意念,虽然悲伤,却不再迷茫。
高级兽语让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铁牙情绪深处的复杂变化。
凌尘取出任务奖励的那支【初级基因强化剂】。那是一管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液体。他毫不犹豫地将其喂给了铁牙。这不仅是为了提升伙伴的实力,更是希望这来自系统的力量,能抚平它过去的伤痛。
看着铁牙吞下药剂,感受着它体内逐渐涌动的、更加强大的力量,凌尘知道,星辰动物园的故事,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铁牙的过去,或许连接着一个失落的世界。而它的未来,将与他一起,在这片星辰之下,共同守护。
(第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