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度吗？”
吕文一开口，金子修介就更能确认了，吕文的状态肯定不对。
因为吕文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语速也慢了一拍，这对于吕文来说，绝对是重大失误！
拍摄了一个多月，《死亡笔记》整个剧组也达成了共识，就是吕文可能会骂人，可能会发脾气，可能人品不好，甚至还有人吐槽吕文歧视小日子……
但没有一个人会诟病吕文的演技，不管是表情、动作还是台词，吕文都非常到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吕文可不会突然改变夜神月的台词节奏和音调，那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金子监督，你觉得……人类所谓的认真谋划，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里，会是什么样的？是笑话还是幼稚？他们会不会觉得无聊？”
吕文这话问得没头没脑，金子修介和一众工作人员都愣住了，这可不像是吕文平时讨论角色时会说的话……
吕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开眼睛，并微微欠了欠身，“抱歉。刚才有点走神。再来一次吧。”
第二次拍摄的时候，谁都能看出来，吕文刻意调整了演法，他的手指在纸张上用力划过，眉头紧锁，试图表现出大脑高速运转的紧绷感……
然而，监视器里，金子修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次吕文确实“用力”了，但用力过猛，反而显得刻意和僵硬。更重要的是，在他努力表现出投入的间隙，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在失神的时候，吕文眼神里的狂热会突然褪去，被一种更深沉、更漠然的空洞取代，仿佛有一个冰冷的灵魂在吕文的躯壳深处短暂地苏醒，嘲笑着他所做的一切……
“cut！还是不行！”金子修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挫败，“吕桑，你的眼神……中间有断点！那种全情投入的连贯感没有了！”
片场一片安静，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目光在导演和主演之间反复游移。吕文坐在书桌前，没有立刻回应金子修介，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那几秒的“出戏”，吕文也感觉到了。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下意识的行为，他甚至也是在失神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副导演此时凑了过来，低声道，“金子监督，是不是吕桑的状态不好？”
“我当然知道他状态不好！”
金子修介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明摆着的事，谁还看不出来？
副导演却没有退缩，而是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监督，要不我们换一场戏拍？就像球员一样，状态不好的时候，就让他们做点别的，也许状态就来了呢？”
“嗯？”
金子修介看向自己的副导演，才想起来，他是个球迷来着，不过……倒是可以试试。
金子修介也看过一些新闻，有的足球运动员在状态不好的时候，会去打打篮球或者高尔夫球，可以一试。
“休息半小时！”
金子修介也想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吕文也没什么意见，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累了，连续五六天的高强度拍摄，还有很多动作是反常规的，肯定不舒服。
休息一下也许就好了。
所以尽管只有半个小时，吕文还是回了自己的房车，关上门，隔绝了片场，吕文突然松了口气，还是独处更有安全感。
吕文没有开灯，而是直接走到小冰箱前，里面整齐码放着几瓶矿泉水……和几样水果。
他的目光迅速掠过那些水果，然后精准地落在了一个红得发亮的苹果上面。
几乎是出于本能，吕文飞快地伸手拿起了那个苹果。指尖传来冰凉且光滑的触感，让他隐隐有些兴奋。
没有洗，也没有找刀削皮，吕文直接张开嘴，对着苹果最饱满的部位，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在寂静的房车里显得格外清晰，苹果的汁水顺着吕文的嘴角溢出，吕文没有去擦，只是专注，近乎贪婪地咀嚼着，吞咽着……
就在这时，房车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吕文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的空洞瞬间被一种被打扰的不悦取代，冰冷地扫向门口。
门被推开一条缝，这个时候能来打扰吕文的只有佳伟，确实是佳伟，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张通告单，身后跟着的是李雪给吕文配的专业化妆师，小美。
“文哥，下场戏在b棚，先补个妆？”
佳伟的语气中透着小心，吕文的目光再次越过了佳伟，看向他身后的小美，小美愣了一下，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化妆包，似乎是在告诉吕文，她是来做什么的一样。
不过很快，小美就意识到，吕文也没有看她，而是在看她的身后……
小美心中大骇，这种场面她在小日子的恐怖片里看过不少，该不会是？
小美猛地一回头……然后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她便听到了吕文的声音。
“嗯，进来吧。”
小美也没当回事，她很资深，也很专业，各种各样性格的明星都见过，吕文的配合度已经算非常高的了，也不会为难工作人员……
然而这一次，小美就发现了异样，她拿着粉扑靠近，习惯性地让吕文闭上眼睛，可是吕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配合地闭眼，反而微微侧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美手里的粉扑，眼神里没有不耐，也没有好奇，像是在研究一个从未见过的昆虫一般……
这个眼神太过惊悚，吓得小美手一抖，粉扑差点掉地上，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文哥？”
佳伟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吕文才像被唤醒了一样，配合地闭上了眼睛，但整个化妆过程，他身体坐得笔直，像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像，连最细微的肌肉放松都没有。
小美感觉自己在给一块冰冷的大理石上妆……
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小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吕文摆摆手，“佳伟啊，你也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佳伟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轻轻帮吕文关上了车门。
房车里再次陷入黑暗，吕文抓起了桌子上半个没有吃完的苹果，三下两下塞进嘴里，然后就看着车里某个地方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再次被人敲响了，吕文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暴躁，“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
“诶？吕君，你怎么了？”
房车门口探进来一张温婉知性的脸，居然是中谷美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