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穿衣,再说说吃。”
张浩话锋一转,看向众人,“鄂省有江汉平原,水系发达,最适合种水稻。
我在保定就琢磨过粮食增产的事,现有的种子和种植模式显然不够,得跟高校、农业部合作,请技术专家来指导育种、防虫害,把科学种植搞起来。
到时候我给专家们建实验室,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地盘给地盘,就一个要求——出技术,多打粮。”
陆老点头:“民以食为天,粮食是根本,这步走得稳。”
“再说说住。”
张浩继续道,“现在谁家有俩儿子以上的,都在琢磨修房子,各地小砖窑也起来了,这是好事。老百姓有个家,心就稳了。”
但我更想提的是城市规划——等咱们的产品能满足全国供应,迟早要出口,到时候总得有个像样的招牌。
“咱不搞形式主义,可厂房不能太破,职工宿舍也得像个样子,城镇化规划得提上日程。总不能这里一栋楼,那里一间房,乱七八糟的。”
他掰着手指头数:“路怎么修才顺?消防通道留多宽?排水系统怎么建才不内涝?这些都得专业部门来协调。说实话,上面派我去鄂省,我压力不小——那儿水系发达,我就怕汛期淹水。”
“哈哈哈!”
陆老被他逗笑了,“放心大胆搞,背后有国家撑着,怕什么?真遇着难事,各部门都会给你搭把手。”
“那是,有陆老这话我就放心了!”张浩笑着拿起桌上的茅台,“来,这酒开了也别浪费,咱们干一杯!”
他刚要倒酒,周母就瞪了他一眼:“就你嘴馋。”
“妈,就喝两杯,飞机上的酒,指定是好酒。”
张浩嬉皮笑脸地给陆老、郭部长都满上,“陆老,郭部长,您请。”
郭部长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你刚才说的规划,有想法,也接地气。到了鄂省,缺什么、要什么,尽管开口,咱们多部门拧成一股绳,准能把事干成。”
“谢郭部长!”
张浩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暖烘烘的热流直往心里涌。
窗外云层翻滚,像极了他此刻澎湃的心绪——鄂省的蓝图,已在这万米高空之上,渐渐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张浩转向刘司长,语气诚恳:“陆老、郭老,还有刘司长,接下来这话,就得请刘司长多支持了。”
刘司长虽为女性,却透着一股干练利落,闻言抬眼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说。”
“俗话说‘要致富先修路’,您是交通部计划司的司长,这话在您这儿最有分量。”
张浩条理清晰地说道,“现在国家往中部迁产业,也是为了国防建设。这第一桩,肯定是修路——公路、铁路、水路都得跟上,得定个标准,让山里的农副产品能运出来,还得有交通规则管着,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国家做贡献,您说是不是?”
刘司长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周母,笑着赞道:“红英,你这女婿不错,有想法。”
周母嘴硬道:“让你见笑了,这小子也就嘴皮子利索。”
刘司长没接话,又问张浩:“你刚才提到交通规则,这个我挺感兴趣,能详细说说吗?”
张浩略一思索,答道:“刘司长,路修好了,得有配套的路牌吧?比如到了哪个村,路口该向左还是向右,相距多远,这些都得标清楚。”
“再者,公路上该靠左走还是靠右走?现在车少不显,万一以后多了,没规矩不就堵成一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现在交通法已经颁布了一部分,但要真正落地,怕是个漫长的过程。您说是吧?”
“‘落地’这两个字,说得太贴切了。”
刘司长赞同道,随即话锋一转,“我可是听说,你还兼任着公安厅的厅长?这事儿你自己打算怎么推进?”
“普法。”
张浩干脆地答道,“现在刚结束扫盲,老百姓对法律知识还薄弱,得下基层去普及。让基层的派出所、各职能部门真正发挥作用,不能说一个村里,村长就说了算,那不成‘土皇帝’了?得让大家知道,有法可依,有规矩可循。”
陆老在一旁听着,抚掌笑道:“说得好!既要修路让物资流通,也得修‘法’让人心齐整,两者缺一不可。小张,你能想到这一层,不容易。”
郭部长也点头:“交通和法治,都是发展的基石。刘司长,看来你们交通部和公安厅,往后得多联动联动了。”
刘司长爽快应道:“没问题。等到了鄂省,实地看看情况,咱们就把这事提上日程。”
机舱里的讨论越发深入,从修路到普法,从民生到发展,字字句句都透着对鄂省未来的期许。
张浩端着酒杯,听着各位长辈的见解,心里那幅蓝图,又清晰了几分。
郭部长看着张浩,好奇问道:“小张,你怎么会对基层这些事想得这么深?给说说。”
张浩放下酒杯,回忆道:“郭老,我退伍回来后,在京城大杂院住。那院里起初有七八口人,后来发展到一百多口人。”
“街道办和居委会搞了个‘院里管事联络员’,初衷是防止敌特,可慢慢就变了味——前院、中院、后院各推了个大爷当联络员,有了这身份,他们就想在院里掌话语权。”
“这不挺好吗?”
陆老插话,“说明居委会的工作落到实处了。”
“这个提议好肯定好,但是要看怎么管理。”
张浩叹了口气,“要是真为大伙办事,捐钱帮贫困户、搞搞卫生,那没问题。可这些大爷们藏着私心呢。”
就说我们院那位,专给他徒弟家捐款,因为他没孩子,指望徒弟养老,自己又不想多掏钱。
院里有人犯点错,他们就捂着盖着,就为了街道办那个‘优秀文明大院’的荣誉——每年就发点花生瓜子糖果,他们却拿这个威胁居民听话。
他苦笑一声:“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
“胡闹!”
郭部长一拍桌子,眉头拧了起来,“这哪是为群众办事,分明是借着身份谋私利!”
“郭老,您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该知道这种事现在不少见。”
张浩语气沉了沉,“所以我才觉得,普法太有必要了,而且是眼下最迫切的事。得让老百姓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这样才能让他们真正感受到新中国的好,打心底里认可咱们的新政府。”
周母在一旁听着,脸色也严肃起来,没再像刚才那样打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陆老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基层是根,根要是歪了,上面的政策再好,落下去也会走样。小张,你能从大杂院的事想到治国理民,这份心思,难得。”
郭部长也道:“到了鄂省,普法这块,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不止是法规条文,更得让老百姓明白,法律是保护他们的,不是用来吓人的。”
张浩重重点头:“我记下了。”
机舱外,云层渐渐稀薄,阳光透过舷窗照在桌面上,映着那半瓶未喝完的茅台。
这场万米高空的谈话,从面包聊到法治,从个人经历谈到国家治理,倒让这趟旅途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