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恩的怒吼还在咖啡馆破碎的空气中回荡,金色的光焰在他周身剧烈燃烧,刺眼得如同第二颗太阳!
被无端抓捕的愤怒和对朋友的担忧让他彻底爆发!他不管不顾,只想用自己的拳头轰碎眼前这个不分青红皂白抓人的家伙!
然而,雷斯文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和深深的不耐烦。
那只原本优雅垂落的、戴着数枚名贵宝石戒指的手掌,随意地向前一挥!
刹那间!
一股比之前那道黑暗之墙更加粘稠、更加冰冷、带着无尽束缚力量的漆黑暗影,如同从深渊中伸出的无数鬼手,凭空涌现!它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缠绕上了泰恩的四肢、腰腹,甚至脖颈!
“唔?!”
泰恩身上那燃烧的金色光焰如同被浇上了墨汁,瞬间被这浓郁的黑暗力量压制、侵蚀、熄灭!粘稠冰冷的暗影如同湿透的厚重毛毯,死死裹缠住他!更有一股强横的力量粗暴地侵入他试图调动的光元素核心,蛮横地封锁了他体内汹涌的魔力流转!那些暗影如同活物般收紧,将他双臂死死束缚在身体两侧,双腿也被捆住,只能徒劳地挣扎,却如同陷入了沼泽,越是用力,那束缚的力量就越强,深陷的也越深。
“他妈的滚!”
泰恩目眦欲裂,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狂怒地嘶吼着。然而,他刚吐出几个字,雷斯文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股黑暗流线从他的戒指中飞出,钻进了泰恩的口中。
缄默术!
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最细微的呻吟都被彻底剥夺!只能徒劳地圆睁着那双燃烧着愤怒火焰的金色眼睛,嘴里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猛兽。那份憋屈和无力感,让他几乎要疯狂!
看着瞬间被制服、如同被无形蛛网束缚的金色困兽般的泰恩,雷斯文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弧度。
“带走!”霍克队长冰冷地命令道,毫无感情波动。
几名如狼似虎的法卫部成员立刻冲上前,粗暴地将完全无法反抗、甚至连挣扎都极其有限的泰恩架起。
曲焕眼睁睁看着泰恩因为自己而被牵连、被如此对待,胸腔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浓浓的愧疚!但他自己也被那冰冷的魔法镣铐死死锁住手腕,强大的禁锢魔力如同毒蛇般在他经脉中游走,压制着他所有的力量,只能任由另一名法卫部成员反扣住他的双臂。
两人被强硬地推搡着,在一片狼藉的咖啡馆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押出了“星尘回响”。
外面没有等候的普通囚车。
只有一辆覆盖着厚重暗色金属装甲、通体刻满复杂隔绝法阵、两侧喷涂着法卫部银锁链天平徽记的魔法押运车,如同潜伏的钢铁巨兽般,悄无声息地停在咖啡馆侧面的小巷阴影里。
车门滑开,里面是冰冷的金属内壁和与车厢焊死的合金座椅。曲焕和泰恩被粗暴地塞了进去。法卫部成员守在门口,如同两道冰冷的铁闸。
出乎意料的是,雷斯文也弯腰,踏入了这阴暗封闭的车厢。霍克队长则坐在了前排的副驾驶位置上。
车厢内空间狭小,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唯一的光源是车厢顶部镶嵌的、散发着微弱冷蓝色光芒的魔晶石灯。
雷斯文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曲焕对面的合金长椅上,动作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悠闲。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紫色镶金边袖口,摸了摸他的其中一枚戒指上硕大的黑钻,随即翘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色铁青、双手被锁在扶手上的曲焕。
昏暗的灯光下,雷斯文脸上那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饰。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令人作呕的虚伪柔和:
“曲焕同学,你看看,这又是何苦呢?”他摊开双手,仿佛在展示一个无奈的现状,“我们本来明明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用一种更温和、更体面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雷斯文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你不该这样冲动,更不该这样……不配合。你非要逼着我……动用这种不太优雅的武力手段。瞧,连累你的好朋友,也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了,真是遗憾。”
他瞥了一眼旁边被暗影缚索捆在座位上、如沉默雕塑般僵硬的泰恩,语气毫无歉意,反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曲焕猛地抬起头,牙关紧咬,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眼神里是冰冷的愤怒和极致的鄙夷。但他只是死死盯着雷斯文,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知道,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是多余,甚至可能成为雷斯文手中的筹码。
魔法押运车没有开往位于索洛托城中心、气势恢宏的法卫部总部大楼正面入口。而是在城市的魔法交通网络中穿梭,最终拐入了一条隐秘的、位于地下的通道入口。
经过重重符文光栅和身份验证,装甲车驶入了一条光线幽暗、墙壁覆盖着厚重吸音材料与隔绝法阵的地下通道。通道尽头,有两个法卫部守卫负责最终过关查验,他们叫停了押送车,却在看到车内那个华贵的男人的面孔后悻悻地打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沉重的气息,这里是只有处理最高机密或高危死灵事务时才会启用的“特殊通道”。
最终,押运车无声地停在一个空旷寂静的地下大厅。曲焕和泰恩分别被带下车,押向不同的方向。
“看好了这位来自阿忒克的‘贵客’。”雷斯文随意地指了一下泰恩,对旁边一位同样穿着墨蓝制服、神情冷漠的法卫部成员吩咐道。
“他与‘潜在死灵危险分子’关系过密,可能干扰调查,需要单独拘押审查。给我……仔细地‘照顾’好他。”
“是!”那名成员毫无感情地应道,眼神示意同伴将剧烈挣扎却发不出声音的泰恩推向另一条幽深的走廊尽头。泰恩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视着雷斯文和曲焕的方向,仿佛要将他们烙印在心底!
曲焕的心如同被冰冷的铁钳夹住!他清楚,“关系过密”不过是个荒谬的借口,这是雷斯文在赤裸裸地报复泰恩的阻拦,更是用来胁迫他、增加他心理压力的筹码!
而他,被粗暴地推进了一间完全由黑曜石打造的审讯室。房间不大,四面墙壁冰冷刺骨,散发着森然的寒意和吸收所有光线与声音的特质。唯一的家具是一把冰冷的金属椅子,固定在地面上。墙壁上覆盖着密集的法术符文,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显然兼具着隔绝、监控和束缚的功能。
“坐下!”
押送他的法卫部成员粗暴地将曲焕按在那把冰冷的椅子上。咔嚓、咔嚓!椅子扶手和两侧的固定环自动弹起,将他双手手腕紧紧锁住,紧接着,一道闪烁着蓝光的魔法枷锁从椅背上探出,精准地扣在他的脖颈上,不算太紧,却带着强烈的能量禁制,彻底封死了他调动魔力的可能。
沉重的合金门无声关闭,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亮隔绝。
曲焕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囚徒。时间在压抑的死寂中无声流逝。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寒意透过衣物渗入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嗤”的一声轻响,合金门滑开了。
雷斯文缓缓踱步走了进来,如同踏入属于自己的领地。
雷斯文随手拉过另一张椅子,放在曲焕的对面,优雅地坐下。他十指交叉,放在翘起的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椅子上被束缚的曲焕,脸上又挂起了那种虚伪的、令人不适的笑容。
“好了,曲焕同学,你看,环境是有点……紧张。但,这并不会改变我们合作的本质。”雷斯文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作呕。
他开始了自己那套精心编织的花言巧语,语气充满了自我感动般的“学术崇高感”:
“我理解你对力量的保护意识,这很正常。但你要明白,你的血脉,还有你体内那股奇特的力量……”他伸出手指,隔空虚点了一下曲焕的心脏位置,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研究欲。
“它们蕴含着巨大的、未知的潜力!这对于死灵研究领域而言,是革命性的财富!是解开古老诅咒、甚至……最终净化死灵威胁的关键钥匙!”
“我所追求的,不过是贡献一点点你的‘信息’罢了,”雷斯文微微前倾,声音充满了一种蛊惑性的低沉,“这不会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只是需要一点点……配合。而这些信息,将推动我们的研究跨越一个新的里程碑!这是为了所有人的福祉!是为了整个魔法世界的进步!你难道不愿为如此伟大的目标,奉献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合作’吗?”
他将自己那赤裸裸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强制研究”,巧妙地包装成了“学术贡献”、“伟大事业”,企图给这件肮脏的交易贴上闪亮的金箔。
而曲焕只是面无表情地、冰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讥诮,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表演。
雷斯文脸上的假笑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耐心似乎在一点点消磨殆尽。
“呵,看来……你还是需要一点小小的‘启发’。”
他眼神陡然转冷,声音中再无一丝伪装的温和。
话音未落!
雷斯文猛地抬起右臂,食指如同毒蛇吐信般猛地向前一点!
思维窃取!
一道尖锐、凝聚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扭曲符文和黑暗恶意构成的无形精神尖刺,带着撕裂灵魂的意图,毫无预兆地、狠狠刺向曲焕毫无防备的眉心!
他要强行撬开曲焕的脑海,如同粗暴地撬开一个坚固的保险箱,再疯狂地掠夺里面的一切宝藏!
然而就在那道恶毒的精神尖刺即将刺入曲焕识海的瞬间——
嗡——!!!
曲焕的体内,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力量被这外部强行的侵入彻底激怒了!
一股是潜伏在他血脉深处、如同深渊巨物般沉睡着的、充满了混乱、疯狂与无尽低语的诅咒本源之力!
另一股,则是岳长歌那以玄武之力为根基构筑的、纯净、坚韧、巍然如昆仑的巨大守护屏障——心垣固神诀!
这两股力量平时互不相容,一者蛰伏试图污染侵蚀,一者镇压牢牢守护。但在面对外部入侵时,尤其是这种带着赤裸裸恶意与掠夺企图的精神攻击时,它们却表现出了惊人的“一致对外”性!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深邃诅咒幽光与厚重琉璃壁垒光芒的反震力量,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后的本能咆哮!猛然从曲焕的眉心爆发开来!
那道强势的“思维窃取”尖刺,就如同撞上了万丈高山与无尽深渊的联合壁垒,连万分之一秒的侵入都未能做到!
反噬!
这反噬来得猛烈而突然!远超雷斯文的预料!
“噗——!”
雷斯文如遭重锤!他猛地向后一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喉咙一甜,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气直冲口腔!他死死捂住嘴,强行将那口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但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刺目的猩红!额头上、脖子上瞬间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他戴满名贵戒指的右手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恐怖声响,昂贵的戒指甚至将坚硬的合金扶手都捏出了深深的凹痕!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在椅子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嘶鸣,脸色惨白得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
这仅仅是开始!更恐怖的反噬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冲入了雷斯文的精神世界!
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无数混乱、疯狂、充满怨毒和亵渎意味的尖啸、低语、诅咒碎片,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入、搅动着他的灵魂!
那是来自曲焕血脉深处、那古老诅咒源头的污染性力量!与此同时,一股浩瀚、沉重、带着不容亵渎的玄武镇魄之威的守护意志,如同天倾般碾压而下!两种力量交织,如同磨盘般狠狠碾磨着他的精神核心!
“呃啊啊啊——!”
雷斯文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深深抠进头皮,仿佛要将那撕裂灵魂的痛苦挖出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被污染、被碾压!眼前的世界疯狂旋转、扭曲,无数光怪陆离、充满亵渎意味的幻象在眼前炸开!
那一刻,他看到腐烂的星辰、流淌着脓血的河流、由无数哀嚎灵魂组成的扭曲森林……岳长歌那如同山岳般巍峨的玄武虚影在其中沉浮,每一次踏足都带来毁灭性的震荡!
犹如灵魂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尸山血海中沉沦,一半在至高的守护威严下瑟瑟发抖!
而就在这精神崩溃的边缘,一个清晰、冰冷、带着无尽威严与绝对蔑视的阴柔男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直接烙印在了他灵魂的最深处:
“汝等蝼蚁,竟妄想窥探吾之意志?”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带着跨越时空的古老回响,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它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雷斯文的意识核心中炸响!如同宣告!如同审判!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终于压制不住,猛地从他口中喷泻而出!
殷红的血点溅落在他昂贵的紫金长袍上,好似盛开的、妖异而绝望的花朵!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眼神涣散,瞳孔深处残留着无法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惊悸!那一声低语,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足足过了一分钟,雷斯文才从那几乎将他撕裂的痛苦和恐惧中勉强挣扎出来。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他颤抖着手,用袖子胡乱地擦去嘴角的血迹,那精心打理的发型早已散乱不堪,额头上全是冷汗和血污,狼狈不堪。
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曲焕时,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之前所有的得意、虚伪、甚至阴沉都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如同见到深渊般无法理解的惊骇!是直面至高存在后的渺小与恐惧!但在这恐惧的深处,却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的火焰,燃烧起一种更加炽烈、更加扭曲、更加不顾一切的狂热!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反弹的力量中蕴含的气息!
岳长歌!那股厚重如山、带着玄武镇魄之力的守护威压,绝对是岳长歌的力量!
而那声直接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来自远古的低语……那蔑视众生、视他为蝼蚁的存在……那才是曲焕血脉诅咒真正的源头?!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雷斯文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笑声,混合着血沫的嘶哑,眼神涣散又聚焦,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疯狂。
那声“蝼蚁”的低语,非但没有吓退他,反而如同最强烈的兴奋剂,彻底点燃了他病态的求知欲和野心!
“太……太不可思议了……”
雷斯文挣扎着坐直身体,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燃烧的鬼火,死死盯着曲焕,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件蕴含着宇宙终极秘密的神器!
“你的血脉……你的诅咒……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还要……古老!还要……令人着迷!”
“连岳长歌都舍得为你设下防护,看来他也很清楚你的价值。”
他猛地站起身,身体还有些摇晃,但脸上的笑容却扭曲而灿烂,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偏执和狂热!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冰冷的审讯室,又仿佛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你身上的秘密……是通往无上力量的钥匙!是揭开死灵终极奥秘的门扉!是……神迹!”
他癫狂地大笑着,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
“小东西,你现在在我的手上,而你的秘密,迟早都会为我所用......”
疯狂的笑声,混合着血腥味和灵魂深处的恐惧余韵,在这冰冷的黑曜石审讯室内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