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裹着草木清香,铺在中央公园的草坪上。顾沉舟半蹲在地上,指尖捏着风筝线轴,看着顾念安拽着风筝尾巴疯跑。小家伙穿着粉色连体衣,小胖腿迈得飞快,时不时回头喊:“爸爸!跑快点!风筝要飞上天啦!”
“慢点跑,别摔着!”顾沉舟笑着起身,跟着她的脚步慢慢挪动,眼底的红血丝被阳光冲淡了些。连续熬了二十八个通宵,他的脚踝都有些发沉,但看着女儿蹦跳的身影,那点疲惫竟像被风吹散了似的。
苏晚坐在野餐垫上,手里翻着投资方的资料,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父女俩。她把切好的草莓放进保鲜盒,扬声喊:“安安,别跑太远!过来吃草莓啦!”
安安立刻停下脚步,像只小炮弹似的扑向野餐垫,怀里的风筝线轴滚到顾沉舟脚边。“草莓!草莓!”她扒着苏晚的膝盖,小脑袋在盒子里拱来拱去,鼻尖沾了点草莓汁,像颗小红豆。
顾沉舟走过去坐下,把风筝线轴放在一边,拿起一颗草莓喂到苏晚嘴边:“尝尝,甜不甜?”
“你自己吃。”苏晚张嘴含住,顺势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我整理的投资方资料,主打科技赛道的‘创科基金’,他们老总对‘星尘’系统的物联网应用很感兴趣,下午见面可以重点聊这个。”
顾沉舟快速翻看着文件,指尖划过“创科基金”的投资案例,心里微微一动。这家基金眼光毒辣,投过几个爆款科技项目,要是能拿到他们的投资,不仅能缓解资金压力,还能借他们的资源拓展市场。“你费心了,整理得这么详细。”
“跟我还客气?”苏晚戳了戳他的胳膊,“不过你昨晚又没睡好吧?眼底的青黑怎么都遮不住。”
顾沉舟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睡了,睡了四个小时呢,够了。”他不想让她担心,其实昨晚只眯了两个小时,大半时间都在看技术部的溯源报告,顾泽宇的线索像团乱麻,缠得他睡不着。
安安突然举起手里的草莓,塞进顾沉舟嘴里:“爸爸吃!吃了就不困啦!”
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顾沉舟笑着搂住女儿:“我们安安真乖,比咖啡还管用。”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陈默”两个字格外刺眼。顾沉舟的笑容瞬间凝固,起身走到草坪边缘接起电话,声音压得极低:“怎么了?”
“顾总,出事了!”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启明资本联合银行,冻结了我们公司的两个核心账户!说是怀疑我们‘非法转移资产’,现在供应商的货款付不出去,生产线都快停了!”
顾沉舟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冻结账户?这是要断他的生路!“查清楚了吗?是哪家银行?有没有合规依据?”
“是民生银行,他们说收到了启明资本的举报材料,还附了所谓的‘证据’。”陈默的声音越来越急,“另外,我们在顾泽宇前女友的公寓里,找到了一个U盘,里面有‘星尘’系统的核心算法片段,还有他和启明资本签订的泄密协议!但顾泽宇跑了,公寓里只有他前女友,说不知道他去哪了!”
U盘?泄密协议?顾沉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又闷又疼。实锤终于找到了,但启明资本的动作更快,直接冻结账户,想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让法务部立刻发律师函给民生银行,要求解冻账户,声明举报材料是伪造的。”顾沉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另外,把U盘里的协议复印一份,加密发给我。顾泽宇的前女友,让警方好好询问,她肯定知道顾泽宇的下落。还有,生产线那边,让采购部跟供应商沟通,先欠着货款,就说投资款三天内到账。”
“明白顾总!我这就去安排!”
挂了电话,顾沉舟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深吸了好几口带着草木香的空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焦虑。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转身回到野餐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紧急电话只是普通的工作沟通。
“公司的事?”苏晚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担忧。
“小问题,供应商那边有点误会,已经解决了。”顾沉舟坐下,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试图掩饰语气里的不自然,“下午见创科基金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都好了,茶馆订在城南的‘清茗轩’,安静,适合谈事。”苏晚没有追问,但心里清楚,能让他脸色瞬间变了的,绝不会是“小问题”。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冷汗,心里一紧:“沉舟,有什么事别瞒着我,我们一起面对。”
顾沉舟心里一暖,反手握紧她的手。他多想把所有压力都告诉她,告诉她账户被冻结、生产线要停、顾泽宇跑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真没事,你别担心。”他挤出一个笑容,低头看向安安,“安安,我们再去放风筝好不好?看谁能让风筝飞得更高。”
“好!”安安立刻忘记了草莓,拉着顾沉舟的手站起来,“爸爸要加油!输给安安要罚吃青菜!”
顾沉舟笑着被女儿拽走,风筝线在手里绷紧,带着风的力道。他看着天上的风筝,红底白纹,像一只振翅的鸟,心里却乱成一团麻。账户被冻结,资金链随时可能断裂;顾泽宇跑了,泄密的事还没彻底解决;下午的投资方见面,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
无数个“怎么办”在脑海里盘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让他保持清醒——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安安面前倒下。
“爸爸!风筝飞上天啦!好高好高!”安安的欢呼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顾沉舟抬头,看着风筝越飞越高,几乎要融进蓝天里。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我们安安真棒!风筝都飞成小点点了!”
陪安安玩到中午,顾沉舟的手机又响了好几次,都是工作电话,他都按了静音,直到把安安哄睡着,才躲进卧室接电话。
“顾总,法务部的律师函发出去了,但民生银行说需要三天时间审核,不肯立刻解冻。”陈默的声音带着沮丧,“供应商那边也不肯让步,说今天必须付款,不然就停止供货。”
“知道了。”顾沉舟的声音透着疲惫,“你联系一下远航资本的李总,问问能不能提前打一部分意向金,就说我们这边资金周转有点困难,等尽职调查完成,再签正式协议。”
“我试过了,李总说不符合流程,不肯松口。”陈默说。
顾沉舟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睛。连远航资本都不肯帮忙,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生产线停摆?
“顾总,还有个办法。”陈默的声音顿了顿,“苏总那边不是有个建筑圈的前辈吗?听说他人脉很广,能不能让苏总问问,看能不能先借点钱周转?”
顾沉舟的心猛地一沉。让苏晚去求别人借钱?他做不到。“不用了。”他果断拒绝,“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顾沉舟走到客厅,看到苏晚正在整理下午见面的资料,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温柔得不像话。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老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苏晚回头看他,“是不是资金出问题了?”
顾沉舟沉默了几秒,还是说了实话:“公司的两个核心账户被启明资本冻结了,供应商的货款付不出去,生产线快停了。”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会这样?启明资本也太过分了!”她顿了顿,立刻拿起手机,“我现在给我那个前辈打电话,他肯定有办法。”
“别!”顾沉舟拦住她,“不用,我不想让你去求别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苏晚瞪了他一眼,“什么求不求的,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而已。再说,这也是为了公司,为了我们这个家。”
她挣脱顾沉舟的手,拨通了前辈的电话。“王哥,有点事想麻烦你……”苏晚的声音带着歉意,把公司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顾沉舟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想做妻女的依靠,却没想到,在最困难的时候,竟然要靠苏晚来出头。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他暗暗发誓,等度过这次危机,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好了,王哥答应帮忙了。”苏晚挂了电话,脸上露出笑容,“他说可以先借我们五百万周转,等投资款到了再还给他。另外,他还说,下午见创科基金的老总,他会亲自陪我们去,帮我们说说话。”
顾沉舟紧紧抱住她,喉咙有些发紧:“老婆,谢谢你。”
“跟我还说这个?”苏晚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该互相扶持。再说,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我帮你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
下午两点,顾沉舟和苏晚准时来到“清茗轩”茶馆。王哥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是创科基金的老总,张总。
“顾总,苏总,久等了。”张总站起来,笑着和他们握手,“早就听说顾总的‘星尘’系统技术领先,今天特意来见识一下。”
“张总过奖了。”顾沉舟笑着回应,“还要多谢张总肯给我这个机会。”
几人坐下,服务员泡上茶,茶香袅袅。王哥率先开口:“张总,顾总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靠谱,顾氏的技术实力也没话说,这次的危机只是暂时的,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王哥放心,我心里有数。”张总喝了口茶,看向顾沉舟,“顾总,你详细说说‘星尘’系统的核心优势和市场前景吧。”
顾沉舟定了定神,开始详细介绍。他从技术壁垒、应用场景、市场规模,一直说到未来的发展规划,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张总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眼神里的兴趣越来越浓。
“顾总,你的介绍很精彩。”张总放下茶杯,“我很看好‘星尘’系统的发展前景,也相信顾总的能力。不过,你们现在的资金问题,确实是个风险点。”
“张总,这点你放心。”苏晚立刻开口,“我们已经解决了资金周转的问题,供应商那边也已经沟通好了,不会影响生产线。另外,远航资本也在对我们做尽职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张总点点头,沉吟道:“这样吧,我回去和团队商量一下,下周一给你答复。如果没问题,我们可以先打一部分意向金,帮你们缓解资金压力。”
顾沉舟心里一喜:“太好了!谢谢张总!”
“不用谢,我也是看好顾氏的未来。”张总笑了笑,“希望我们能早日达成合作。”
离开茶馆时,夕阳已经西斜。顾沉舟握着苏晚的手,心里满是感激和希望。“老婆,今天多亏了你。”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王哥。”苏晚笑着说,“不过,你也别太乐观,张总还没最终答应,我们还要继续努力。”
“我知道。”顾沉舟点点头,“回去我就安排技术部,把‘星尘’系统的最新演示方案做出来,下周一给张总送过去。”
回到家,安安已经醒了,看到他们回来,立刻扑了过来:“爸爸!妈妈!你们去哪了?安安想你们了!”
顾沉舟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爸爸和妈妈去谈工作了,给安安带了小礼物。”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风筝挂件,递给安安。
“哇!好漂亮!”安安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晚上,顾沉舟给安安讲了睡前故事,看着她睡熟后,才悄悄走出卧室,来到书房。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回复董事会的问询邮件、查看技术部的溯源进度、跟进账户解冻的事。
苏晚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放在他面前:“别太累了,喝杯牛奶早点休息。”
“好。”顾沉舟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对了,陈默说,在U盘里发现了顾泽宇和启明资本的泄密协议,里面写着,启明资本答应给他顾氏20%的股份,让他做cEo。”
苏晚的脸色沉了下来:“顾泽宇也太贪心了,为了权力,竟然不惜背叛自己的家族。”
“他一直都这样,从小就嫉妒我继承顾氏。”顾沉舟冷笑一声,“不过,他跑不了,警方已经布控了,他迟早会被抓到。”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弹出一封匿名邮件,标题是“警告”。顾沉舟点开邮件,里面只有一句话:“顾沉舟,识相点,尽快交出顾氏的控制权,不然,下次遭殃的就是你的家人。”
顾沉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指尖攥紧了鼠标。威胁他可以,但威胁他的家人,绝对不能容忍!
“怎么了?”苏晚看到他的脸色不对,凑过来问道。
顾沉舟把邮件给她看,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太过分了!竟然威胁我们的家人!”
“别担心。”顾沉舟搂住她,“我已经安排陈默加派了安保,会保护好你和安安的安全。另外,我已经让警方加快调查进度,一定要尽快抓到顾泽宇和启明资本的人。”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既害怕又愤怒。但看着顾沉舟坚定的眼神,她又觉得安心了不少。“沉舟,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嗯。”顾沉舟紧紧抱住她,“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深夜,顾沉舟坐在书房里,没有丝毫睡意。匿名邮件的警告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他知道,启明资本和顾泽宇已经被逼急了,接下来可能会有更疯狂的举动。
但他不会退缩。为了苏晚,为了安安,为了顾氏,他必须拼尽全力,守护好他的战场,也守护好他的摇篮。
他打开电脑,开始写公司架构调整方案。等这次危机解除,他一定要设立“家庭日”,无论多忙,都要抽出时间陪伴家人。他要平衡好事业和家庭,不再让家人因为工作而受到威胁,不再让自己因为忙碌而错过家人的成长。
窗外的夜色浓重,但顾沉舟的心里却亮着一盏灯,那是家的方向,是他永远的归宿和力量源泉。他知道,前方的路依旧充满荆棘,但只要有家人的支持,有坚定的信念,他就一定能披荆斩棘,迎来曙光。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消息:“顾总,供应商那边已经沟通好了,王哥的钱已经到账,货款已经付了。另外,警方那边传来消息,顾泽宇可能躲在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我们已经派人去蹲守了。”
顾沉舟松了口气,回复:“好,密切关注,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
挂了电话,他合上电脑,起身走向卧室。苏晚已经睡着了,眉头却微微蹙着。顾沉舟轻轻躺在她身边,伸出手臂搂住她,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他轻声说。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前,勾勒出一家三口温馨的轮廓。顾沉舟闭上眼睛,心里充满了坚定和勇气。他知道,明天又是一场硬仗,但他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他知道,他守护的不仅是顾氏的未来,更是妻女的平安喜乐,是属于他的,最珍贵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