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内,气氛凝重。北境归墟异动与北海龙王的潜在威胁,如同两把利刃,悬于头顶。焰灵姬手握龙鳞与玉符,目光在西方(蓐收精血)与北方(归墟通道)之间逡巡,难以抉择。两者皆至关重要,却又危机四伏。
就在她权衡之际,暖玉之上,成蟜的眼睫再次颤动,这一次,他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的深邃灵动,而是带着一丝初醒的茫然,以及更深沉的、仿佛历经宇宙生灭后的疲惫与沧桑。他尝试移动手指,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混沌空间内新生的星芒随之明灭不定。
“成蟜!”焰灵姬惊喜交加,连忙上前扶住他。
成蟜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他闭上眼,似乎在适应着苏醒后的身体与意识。片刻后,他重新睁眼,目光已恢复了几分清明与锐利,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信息……我已尽知。”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北海龙王被侵蚀,西行之路必是陷阱。归墟通道异动,混沌魔神残影现世,说明魔祖计划已至关键,不容干扰。”
他看向焰灵姬,眼神交汇间,无需多言,便已明了彼此心意。
“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成蟜断然道,“你,依计划前往西极庚金之山,取蓐收精血。但路线需改,绕行南海,借道巫族残留的南荒古径,避开北海势力范围。敖广龙鳞可助你感应其他龙族善意,但需万分警惕‘暗鳞’。”
“而我,”他目光投向山谷之外,那冥冥中传来压抑波动的北方,“必须去一趟归墟通道。”
“你伤势未愈,如何去得?!”焰灵姬急道。归墟通道如今是何等险地,混沌魔神残影更是传说中的存在,以成蟜如今状态,无异于送死。
成蟜微微摇头,指尖一缕极其微弱的混沌之气萦绕,其中夹杂着点点新生的星芒:“混沌珠初步融合,虽力量百不存一,但对‘寂灭’、‘归墟’之本源,感知远超以往。此行非为力敌,而为……探查与验证。”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以神念传递信息:“混沌珠推演显示,归墟通道并非单纯毁灭,其内部存在极其复杂的法则结构,更像一个……反向的创世引擎,只不过其‘创造’的是绝对的‘无’。而那混沌魔神残影,或许并非敌人,可能是被魔祖利用、禁锢于此的……古老观测者或失败品。”
“我必须亲往,确认通道内部结构,验证‘容器’与‘寂灭之种’的最终关联,并尝试……与那残影建立联系。这是逆转局面的关键,亦是混沌珠苏醒后赋予我的……责任。”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察本质后的决绝。理科思维的推演与混沌本源的直觉,共同指向了这个看似疯狂的选择。
焰灵姬深知成蟜一旦决定,便难以更改。她看着他苍白而坚定的面容,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活着回来。”
成蟜点头,勉力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放心,混沌……最是惜命。” 他接过焰灵姬递来的、蕴含共工与玄冥气息的一缕本源水精,用以在必要时平衡体内可能失衡的混沌,随后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灰色流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北方天际。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焰灵姬紧握双拳,将担忧与不舍强行压下。她转身,毫不迟疑地化作一道赤红流光,朝着南方疾驰而去。西极庚金之山,蓐收精血,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成蟜隐匿所有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宇宙尘埃般飘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越是靠近,那股剥离存在、归于虚无的力量便越是恐怖。周遭的空间不再是碎裂,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的、不断向内坍缩的诡异状态,光线扭曲成环,声音被彻底吞噬,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不敢动用丝毫力量抵抗,只能凭借混沌珠虚影对同源法则的微妙感应,如同在狂风暴雨的悬崖边行走,寻找着那足以致命的规律间隙。混沌珠在他意识深处缓缓旋转,不断采集、分析着周遭那令人疯狂的归墟数据,构建着内部模型。
终于,他抵达了归墟通道的边缘。那并非一个清晰的边界,而是一片不断翻滚、如同沸腾墨汁的能量浆糊地带。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景象:
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古老的大陆碎片、乃至一些强大生灵不甘的残念,如同被卷入漩涡的落叶,在彻底湮灭前,发出最后无声的哀嚎。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黑暗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庞大无比、形态难以名状的阴影在游弋!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蜿蜒的巨蛇,时而如多眼的星云,散发出混乱、暴虐、却又带着一丝古老沧桑的气息——混沌魔神残影!
它们似乎并非主动攻击,更像是在这归墟之地漫无目的地徘徊,如同被囚禁于此的幽灵。但成蟜能感觉到,任何一丝外来的能量波动,都可能惊醒它们,引来毁灭性的打击。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游弋的阴影,将注意力集中在通道壁垒的结构上。混沌珠的感知穿透那粘稠的黑暗,隐约捕捉到,在通道壁垒的某些节点,镶嵌着一些不断搏动的、由蚀空幽蜒凝聚而成的黑色晶核!这些晶核如同活的心脏,汲取着湮灭过程中释放的能量,并将其输送到未知的远方。
“能量中转节点……还是……信号放大器?”成蟜心中凛然。
就在成蟜试图更深入解析一个节点结构时,他体内那缕来自共工与玄冥的本源水精,因极度靠近归墟本源,竟自发地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法则涟漪!
这涟漪极其微弱,对于整个归墟通道而言,本应微不足道。然而,距离他最近的一尊混沌魔神残影——一尊形似巨大眼球、瞳孔由无数旋转星系构成的恐怖存在——那毫无生气的“目光”猛地转动,瞬间锁定了成蟜所在的这片虚无!
一股冰冷、混乱、充斥着无尽毁灭欲望的意志,如同滔天巨浪般碾压而来!这意志并非针对他个人,而是将他视为一个“不该存在于此的误差”,要予以“修正”!
成蟜头皮发麻,瞬间将混沌珠的隐匿功能催发到极致,模拟出与周围归墟环境完全一致的“空无”状态!同时,他福至心灵,将之前收集到的、关于蚀空幽蜒和寂灭魔祖的一丝气息波动,混合着混沌本源,极其胆大地反向释放出去一丝!
那混沌魔神残影的意志在接触到这丝混合气息时,猛地一滞!那巨大的眼球中,旋转的星系似乎出现了刹那的混乱,毁灭的欲望被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源自亘古的困惑与审视所取代。它那庞大的阴影在成蟜周围盘旋数周,毁灭的意志时而凝聚,时而涣散,最终,竟缓缓退回了黑暗深处,并未发动攻击!
成蟜冷汗浸透了虚影般的躯体,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混沌魔神残影,对寂灭魔祖的气息有反应!它们并非完全受控于魔祖,甚至……可能存在着某种对抗或被奴役的关系?!
然而,未等他细想,混沌珠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的预警!
“检测到高维锁定!来源:归墟通道最深处!判定:寂灭魔祖本体意志已察觉异常!”
“警告!通道壁垒结构正在改变!疑似……封闭程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