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号称偷王之王,轻功独步天下。他身形几个起落,便如一阵清风掠过城墙,直奔城西桃花林。
时值暮春,桃花本该凋零殆尽,可这片桃林却反常地花开正艳。花瓣深红近紫,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林间雾气氤氲,远远望去,竟似一片血雾笼罩。
司空摘星在林外三丈处停步,眯起眼睛。他行走江湖多年,直觉告诉他这片桃林不简单。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屈指一弹。铜钱旋转着飞入桃林,却在触及第一株桃树时突然变向,“叮”的一声被弹了回来。
“果然有阵法。”司空摘星喃喃道。
他绕着桃林缓步而行,仔细观察。桃树种植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五行八卦,更融合了奇门遁甲之术。每隔七株树,便有一株特别粗壮的桃树,树干上刻着细微的符文,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司空摘星尝试从生门踏入,刚走三步,眼前景象陡然一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昏暗,桃树枝桠如鬼手般抓来。他急忙后退,景象又恢复正常。
“好厉害的迷阵!”司空摘星额头渗出冷汗。
他沉思片刻,忽然纵身跃上一棵高树,从怀中取出一只机关木鸟。拧紧发条后,木鸟扑棱棱飞向桃林上空。
通过木鸟眼中的水晶,司空摘星看到桃林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插着九面黑色阵旗,按九宫方位排列。旗面上绣着血色桃花,在风中诡异飘动。
阵眼处坐着一个人,黑衣银面,正是昨夜挑战陆小凤的那个使者。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环绕着淡淡红雾。
司空摘星正要看得更仔细些,那黑衣人突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木鸟。他手指一弹,一道红光闪过,木鸟顿时炸得粉碎。
“不好!”司空摘星暗道一声,急忙从树上跃下。
就在他落地的瞬间,四周桃树突然移动起来,将他困在中间。花瓣如雨射来,每一片都锋利如刀。
司空摘星身形急转,施展绝顶轻功,在花瓣雨中穿梭。但他的衣袖仍被划破数处,渗出血丝。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黑衣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
司空摘星笑道:“这里风景太好,我想多留几日,就怕主人不招待。”
说话间,他已然看清阵法变化规律。司空摘星不仅轻功高明,对机关阵法也极有研究。他看准一个空隙,身形如游鱼般滑出,同时撒出一把特制的铁蒺藜。
铁蒺藜落地后突然爆开,放出浓密的白烟。趁此机会,司空摘星向外急掠。
就在他即将冲出桃林的刹那,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藤蔓如毒蛇般缠向他的双脚。这些藤蔓上生满倒刺,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有剧毒。
司空摘星临危不乱,腰间的软剑已然出鞘。剑光一闪,藤蔓应声而断。但就这么一耽搁,黑衣人已经追到身后。
“留下吧!”黑衣人一掌拍出,掌风中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司空摘星反手接掌,双掌相交,他只觉一股阴寒内力顺着手臂侵蚀而上,整条胳膊顿时麻木。
“化功大法?”司空摘星大惊,急忙运功相抗。
但黑衣人的内力诡异无比,竟能吞噬他的真气。司空摘星当机立断,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借血遁之术向后急退。
黑衣人被血雾所阻,慢了一步。司空摘星已经冲出桃林,头也不回地向城中奔去。
回到客栈时,司空摘星狼狈不堪,左臂衣袖尽碎,整条手臂乌黑肿胀。
“好厉害的化血蛊掌!”花满楼检查后脸色凝重,“若非你及时用血遁之术,怕是整条胳膊都保不住了。”
他取出金针,在司空摘星臂上连扎数下,又敷上特制的药膏。黑气渐渐消退,但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诡异的红色纹路,形如桃花。
陆小凤皱眉问道:“桃林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司空摘星心有余悸地描述了所见所闻:“那阵法极为诡异,融合了苗疆蛊术和中原奇门遁甲。更可怕的是,那个黑衣使者所用的武功,似乎是失传已久的化血大法,但又融入了蛊毒之术。”
花满楼沉吟道:“化血大法是昔年魔教血刀门的绝学,能化人功力为己用。但血刀门早在三十年前就被白道武林剿灭,怎么又会重现江湖?还和苗疆蛊术结合?”
西门吹雪突然开口:“不是化血大法。”
三人看向他。西门吹雪继续道:“化血大法虽能化人功力,但不会有蛊毒之效。这是剑意化形,以剑为蛊。”
陆小凤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独孤求败将剑意炼成了类似蛊毒的东西?”
西门吹雪点头:“人剑合一,剑意通玄。他的剑已经超越了形质。”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四人下楼查看,只见几个江湖人抬着一个伤者进来。
伤者是华山派掌门岳擎天,也是收到战书的高手之一。此刻他面色惨白如纸,浑身不住颤抖,眉心一点红痕格外醒目。
“岳掌门怎么了?”陆小凤问道。
一个华山弟子哭道:“师父不应战,昨夜在房中打坐,今早我们发现他时就已经这样了。一身功力...全没了!”
花满楼上前为岳擎天把脉,面色越来越凝重:“好狠毒的手段!不仅化去了他毕生功力,还在他体内种下了剑蛊。三日之内若不能解除,就会经脉尽断而亡。”
陆小凤忽然道:“让我看看。”
他双指轻轻按在岳擎天眉心,闭目凝神。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陆小凤道,“这不是简单的化功,而是剑意种蛊。独孤求败将自身剑意化为蛊种,植入对手体内,不断吞噬内力成长。待蛊种成熟,他就能收回剑意,连带被吞噬的内力一并吸收。”
司空摘星骇然道:“这岂不是比化功大法还要可怕?”
西门吹雪冷冷道:“以人为鼎,养剑蛊。好手段。”
花满楼担忧地看向陆小凤:“你体内的那道剑气...”
陆小凤微微一笑:“不妨事。正因为有这道剑气,我才能明白他的手段。”
他忽然双指并拢,点在岳擎天丹田处。指尖微光流转,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道透入。
岳擎天身体剧震,哇的吐出一口黑血。黑血落地竟发出嗤嗤声响,腐蚀着地板。
随着黑血吐出,他眉心的红痕渐渐淡去,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花满楼惊喜道:“你化解了剑蛊?”
陆小凤摇头:“只是暂时压制。要彻底化解,必须从根源入手。”
他望向西方,目光深邃:“独孤求败的剑法已经超越了传统的武学范畴。他将剑意炼蛊,挑战天下高手,不仅仅是为了收集内力,更是要培养一个最强的剑蛊...”
西门吹雪接口道:“然后与这个剑蛊一战,突破剑道极限。”
陆小凤点头:“而他的最终目标,恐怕就是...”
四人异口同声:“凤舞九天!”
便在此时,窗外忽然飘来一阵诡异的笛声。笛声凄迷婉转,却带着说不出的邪气。
笛声过处,客栈中众人皆神情恍惚。那个刚刚好转的岳擎天突然睁开双眼,眼中一片血红!
他猛地跃起,五指如钩,直抓陆小凤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