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深处的鎏金铃声响得急促,薛冰的笑声却忽然带了颤音:\"小心匣子!\"
陆小凤旋身踢翻孔雀蓝的匣子,三十二枚银针擦着他鬓角射入砖墙。针尾系着的红丝线突然绷直,整面墙轰然翻转,露出满墙女子画像——画中人全是公孙大娘不同年纪的容颜,眼角却都点着新鲜的朱砂痣。
\"好厉害的机关术。\"陆小凤捻起一根红丝线,\"巴山顾家的牵丝阵配上蜀中唐门的毒针,公孙大娘当年可不懂这些。\"
暗处传来银铃般的轻笑。紫衣女子从画像后转出,发间金步摇坠着九枚鎏金铃铛:\"我娘不懂的,我未必不懂。\"她指尖挑着薛冰的翡翠耳珰晃了晃,\"陆公子可知为何定要你杀那三人?\"
陆小凤突然嗅到空气中甜腻的香气。他反手射出方才接住的银针,针尖刺破画中人的朱砂痣,流出暗红的血:\"因为他们根本不是见证人——而是逼死公孙大娘的凶手。\"
墙壁轰然倒塌时,露出后面铁笼里的薛冰。她手腕脚踝都锁着红绳金铃,却笑得眉眼弯弯:\"呆子!现在才想明白?当年是三大掌门贪图红鞋子的宝藏,联手给我师父罗织罪名!\"
紫衣女子忽然扯开衣袖,露出臂上狰狞的烧伤:\"那年我七岁,亲眼看见石雁用拂尘缠住我娘咽喉,玄静用玉簪刺穿她琵琶骨,苦智念着往生咒却往火堆里泼油!\"
司空摘星的声音突然从梁上传来:\"查到了!二十年前三大门派各丢了一镇派之宝,原来是被公孙大娘藏进红鞋子秘宝——啊呀!\"话未说完就被金针逼得翻上房梁。
陆小凤指尖忽然多了三样东西:半截玉簪、裂佛珠、带着焦痕的拂尘银丝。\"三位掌门以为你要寻仇,\"他将物件抛在妆台,\"却不知你真正要的是他们身败名裂。\"
窗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三大掌门带着弟子围住荒宅,苦智大师的佛珠在月光下泛着青黑:\"妖女!果然是你假扮公孙大娘行骗!\"
紫衣女子突然摇响所有金铃。地底升起六具棺木,每具都躺着与掌门们容貌相似之人:\"诸位于三年前中秋夜毒杀自家替身伪装遇害时,可想到有人用留影镜记下来了?\"
薛冰不知何时解开了红绳,指尖捻着枚冰裂纹银针:\"现在整个江湖都该知道,所谓三大掌门不过是弑师篡位、残害同门的伪君子。\"
陆小凤忽然按住她要发射暗器的手:\"等等。\"他挑起眉梢看向紫衣女子,\"姑娘演得好戏,可惜忘了公孙大娘根本不会有女儿——\"
他闪电般扯下她脸上人皮面具,露出玄静师太年轻女弟子的真容:\"净慧小师父,你师父许你下代掌门之位时,可说过要借刀杀人?\"
屋顶突然破开大洞,真正的紫衣女子从天而降,九枚金铃精准套住三大掌门咽喉:\"陆小凤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漏算了一点——\"
她掀开裙摆,露出鲜红绣鞋鞋尖的毒刃:\"我确实是公孙大娘的亲生女儿,也是红鞋子最后的传人。\"
所有烛火同时熄灭的刹那,薛冰的银针与陆小凤的酒杯同时出手。黑暗中响起金铃碎裂之声,再亮灯时只见三大掌门瘫倒在地,净慧的剑插在玄静师太心口,而紫衣女子早已消失无踪。
司空摘星从梁上丢下一张染血的信笺,墨迹犹未干:\"红鞋子血债已偿,下一局赌江湖百年清誉——公孙兰\"
陆小凤拾起滚到脚边的鎏金铃铛,发现铃舌是半截断裂的玉簪。窗外传来飘渺的歌声,唱的是:\"朱砂痣映明月光,金铃响处故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