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别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跃而起冲到已经被自己切割得七零八碎的鬼笑靥花瓣前，捏起其中一块细细观察。她看得细致，看清了其花瓣的脉络走向，与流动的血液。
简直就和人一样。
她突然就蹦出这么个念头来。
从需要附着人体到只需要土壤就能生长，就像从一个寄生物变成独立的个体，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思想。
“这个东西，它一直有吗？”她问混沌。
“什么？”混沌疑惑。
“这条线，里面有流动的血液。”她指尖对准脉络，再度道。
“我看不到。”
秦别枝一怔，“是你看不到，还是你们看不到。”
“我们。”祂无奈地道，“我们在得到世上大部分东西的同时，也会失去一小部分，或许这一小部分本身就是扭转事件的关键。”
“哼，这个神当的还真是有够惨的。”秦别枝说着，又回头继续观察，如果如她所想，那一定有破局之法。
如果是她的话，她应该会想看众生的挣扎。她作为一个投放鬼笑靥的人，她不会想这一切结束得太过轻松。那么破局点会是什么呢？比如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的性命与其一身修为。
正当灵光一现时，她兜里的通讯玉响了起来。
来自姬朝衣的。
“朝衣，怎么了？”她语气轻松地问。
即使隔了很远，姬朝衣依旧足够敏锐，“你怎么了？”
“……唉，我刚刚在想，如果我是设置鬼笑靥的人，会怎么想。如果仅仅是一个恶劣的神明，那它就只想看众生的挣扎与苟延残喘。同时它不希望一切结束得太快，因此它还要设置一个令众生难以抉择的解决方式，比如推一个在六界内都极有名誉的大能去以命换命，彻底献祭燃烧自己来达成和平。”秦别枝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而它又是否仅仅是位恶劣的神明？”
“我去见过万落弦了。”姬朝衣道。
“什么？”秦别枝一时没反应过来。
“万落弦，你当初带回去的那个小孩。”
“她什么时候来的灵界？”秦别枝完全没有印象地问。
“不久之前。她才来灵界时，就被牵机门盯上收为亲传。”
“等等，这才过了几年，怎么感觉她修炼速度比我都快了？”秦别枝吐槽道。
“倒也没错。”姬朝衣算了算时间，“她的灵根发生了变异，从三灵根变成毒灵根，这种灵根的罕见度不亚于混沌灵根。”
“居然真的有毒灵根。”秦别枝有些诧异。
混沌在旁道：“确实有过，曾经出过那么两三个人吧，可惜这几个人后来都被灵根反噬，没能活太久，否则又是个足以惊动神界的顶尖天骄。”
“灵根反噬？”
“毒灵根，以身喂毒，凡是毒哪有不致死的？便是所谓的百毒不侵，也有其极限。”
在她二人交流时，姬朝衣就会主动沉默下来，待她们语毕才会继续道：“我以毒的角度入手，想她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倒是得到一条特殊消息。”
姬朝衣简单复述了落弦的话。
“也就是说，致使她灵根变异的地方里藏有解决鬼笑靥的方法？”秦别枝总结道。
“应该是。”
“那就去一趟人界吧。”秦别枝当机立断。
线索已经送到眼前，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你还在牵机门那儿吗？”
“嗯。”
“帮我把她带出来吧，这个坐标位置集合。”
秦别枝迅速找了下离自己最近的灵界的通往下界的空间点，通过通讯玉将讯息传给那边的姬朝衣。这条讯息会为她们指引前往坐标的路线。
“就算是你，以现在的境界去人界也要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天道意识会排斥你的，包括那两个人。人一旦修炼至上界，是不能轻易回到下界的。”混沌提醒道。
“那也不能放任不管了吧。”秦别枝嘟囔着收起零散的鬼笑靥，“人界啊……还真有点想念了。”
她那个一直没能来灵界的三师兄、同在天备军的昭昭、当初遇到的狐月牙、唐队等人，还有她的师父，都是许久不见了。
秦别枝前往那处坐标时，除了看见姬朝衣和落弦外还见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沈淮游。
自从混沌神殿一事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沈淮游，连相关的消息都几乎找不到。
“你怎么来了？”秦别枝好奇地问。
“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沈淮游面无表情地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秦别枝不解。
“当然是为了回下界啊。”沈淮游理所当然地道，“那三个废物卡在下面那么久也不知道一天两天地在修炼什么，我才找到点裂隙准备回去，结果姬朝衣带着人来了影响到空间波动，又合拢了。
“你们也去？”
“是啊，一起去呗。”秦别枝笑了笑。
混沌无语地在她脑海里吐槽道：“无数人挤破头都想来的上界，你们一个两个还都急着钻回去。”
她与沈淮游寒暄完才看向一旁有些紧张的落弦，一如往日般地揉揉少女发顶，弯眸笑道：“好久不见，你都大变样了。”
“我很想你，秦姐姐。”落弦眨着眼，柔柔地道。
秦别枝压低身倾在她的耳侧，声音不大，只让她一人能听到，语调含笑缱绻至极。
“当然，我知道。不过，亲爱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不在我面前也不要，我不会一直容忍你的。”
话落，她没有再看落弦的眼睛与目光，直起身冲姬朝衣灿烂一笑。
云天之上，秦别枝抬手撕开一个洞口，乍破天光穿过层层白云，照射进人间大地。
她一跃而下，其余人紧随其后。
人界。
当人们抬头时，他们能够看见天空破开一个大洞，一束七彩斑斓的光从云中透过将朦胧的天都化作这份鲜艳的色彩。
自鬼笑靥的消息传开后，整个人界氛围都是低沉的，且不说灵界，便是强如仙都避之不及，而人界的众生更是孱弱。
谁会救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