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擦着前台飞过去,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火星。魏梦笙看见有个服务生被推倒在地,眼看钢管就要砸下去,她伸手快速的拉过他,一片被打飞的碎玻璃飞过她手臂,她突然想起离魂时见过的酒店消防通道图。“跟我走!”她拽起服务生,朝着员工通道的方向大喊,“弯腰!贴墙!快!”
十几个员工跟着她钻进狭窄的通道,身后的枪声像爆豆一样响。魏梦笙数着台阶,在第三个转角处停下,推开一扇不起眼的铁门——那是她白天巡查时发现的杂物间,连通着后面的巷子——骑楼老街里。“从这里出去,去码头找西域帮的阿力,就说魏梦笙让他们帮忙。”她记得她在琴岛码头附近拍照留影时,遇到的那个老乡给她介绍过。西域帮在这一带很有势力,和普通老百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抱团取暖。
员工们陆续跑出去,魏梦笙最后一个离开。刚拐进巷子,就看见几个戴白帽的西域汉子举着砍刀站在那里,为首的阿力冲她点头:“魏小姐,我们送你去医院。”阿力的弟弟在酒店做厨师,魏梦笙曾帮他解决过暂住证的问题。
事后酒店高层很快平息了所有事,告知全体员工做好自己事就行。魏梦笙倒是不奇怪,她好像并不惧怕这些,对她的经历来说语言比子弹更可怕。
魏梦笙的生活依然如常,她总是一有空就去琴岛海边坐着。魏梦笙在琴岛又遇到了那个老道士。他正蹲在沙滩上画符,海风把符纸吹得哗哗响。“姑娘,又见面了。”老道士抬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我算出你最近有笔小财。”魏梦笙想起前几天帮黄老板兑换外币,赚了笔不小的差价,心里暗暗称奇。
“这岛是风水宝地,”老道士指着那些西洋别墅,“当年洋人在这盖房子,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气脉。你听这琴声,能镇住邪祟。”正说着,远处传来钢琴声,叮叮咚咚的,像在海水里洗过一样清亮。
在陈辉的辅导下魏梦笙顺利考上了鹭大“国际贸易”专业成人本科,但只读了一年就断了。 想起那次打电话给哥哥借学费时,王慧抢过听筒就骂:“你个白眼狼,家里供你读了大专还不够?现在倒好,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倒想起回家要钱了?”魏梦笙握着电话,听着那头传来的摔盆子声,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知道了。”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窗外的凤凰木开得正艳,花瓣落在窗台上,像一封封没拆开的信。
离魂时,母亲开始跟她说些奇怪的话。“注意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别签那份合同”,每次都应验。有次她梦见母亲指着西南方向说:“那里有座山,山上有棵老榕树,树下埋着东西。”
在海边遇到的老道士后来又见过几次。他总在琴岛的礁石上打坐,见了她就笑:“快了,快到时候了。”魏梦笙问他什么意思,他却只说:“海纳百川,也藏得住秘密。”
甲戌年的冬天来得很晚。平安夜那天,酒店举办了盛大的舞会,魏梦笙穿着租来的晚礼服,站在露台吹风。远处的琴岛灯火璀璨,大旦岛、小旦岛的航标灯一闪一闪,像星星掉在了海里。酒店邀请了鹭岛很多公司前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