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
林凡的嘶吼已然不似人声,更像是濒死凶兽的绝望咆哮。皮肤上浮现的暗红火焰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时而炽热如熔岩,时而冰寒如九幽。他的身体成了最残酷的战场,混沌魔躯的本源、被封印炼化的天魔意志、以及那源自幽冥死寂之力的诡异三昧真火,三者正在他的体内进行着最原始、最凶险的碰撞与吞噬。
识海之中,景象更是骇人。灰色的混沌气翻涌,试图统御一切;漆黑的魔意如毒蛇般左冲右突,散发着冰冷的混乱与毁灭;暗红色的幽冥火则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同化着神识与能量。那得自混沌魔猿残骸的“破灭”真意,此刻竟成了平衡的关键,它不偏不倚,带着一股碾碎万物的霸道,既冲击着天魔意志的混乱核心,也磨削着幽冥火的死寂特性,而林凡自身领悟的“守护”真意,则化作最坚韧的屏障,死死护住识海最核心的一点灵光不灭。
这是一种走在钢丝上的疯狂赌博,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真灵不存的下场!
外界,冥河老祖眼见林凡气息虽然混乱痛苦到极致,但眉心的混沌漩涡旋转速度竟在缓慢提升,那被吸入的暗红色火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纤细,与天魔意志的联系也在被强行切断、炼化,他彻底暴怒了!
“蝼蚁!安敢夺我本源!本老祖要你永堕血海,受尽炼魂之苦!”冥河老祖咆哮,元屠、阿鼻双剑血光大盛,猛地震开孙悟空如影随形的金箍棒,竟不再理会这难缠的猴子,庞大的血神子分身猛地调转方向,无尽血海之力收缩,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血色巨掌,五指如擎天血柱,掌心纹路演化无边血狱幻象,朝着正在炼化关键处的林凡,狠狠抓去!
这一掌,含怒而发,蕴含了冥河老祖必杀的决心!掌风过处,空间凝固,法则退避,连光线都被那浓郁的血色吞噬!
“老魔头!你的对手是俺老孙!”孙悟空火眼金睛一瞪,岂能让冥河得逞?他身形一晃,瞬间化作万千金色猴影,每一道身影都手持金箍棒,从四面八方砸向那血色巨掌,棒影重重,真假难辨,正是神通——身外化身!
然而,冥河老祖此刻铁了心要先灭林凡,竟硬生生承受了数道棒影的攻击,血神子分身一阵荡漾,气息再衰,但那血色巨掌去势不减,眼看就要将林凡连同那片空间一起捏碎!
“截天——断流!”无当圣母清叱一声,不顾伤势,强行催动最后法力,手中剑诀引动,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剑丝,无声无息地划过虚空,并非斩向巨掌,而是精准地切向了巨掌与冥河老祖本体之间的能量联系枢纽!
剑丝过处,那汹涌的血海能量洪流,竟被硬生生截断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那血色巨掌的光芒骤然黯淡了三分,威力大减!
但也就在这一刻,冥河老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残忍与狡诈!他真正的杀招,并非这看似威势无匹的血色巨掌,而是——
嗡!
林凡身侧,虚空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细缝,一滴殷红欲滴、内部仿佛有无数怨魂哀嚎的血珠,悄无声息地射出,直取林凡后心!这血珠,乃是冥河老祖采集亿万生灵怨念与血海本源凝练的“污魂血髓”,最是污秽法宝,腐蚀神魂,一旦沾身,便是大罗金仙也要道基受损!
这偷袭,阴毒至极,时机把握妙到毫巅,正是林凡全力炼化、无当圣母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孙悟空被巨掌牵制的刹那!
眼看那污魂血髓就要击中林凡——
陡然!
林凡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
左眼之中,混沌之气流转,演化地水火风;右眼之内,却是一片纯净的漆黑,深邃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而他皮肤上那些暗红色的火焰纹路,在这一刻,竟奇迹般地稳定下来,颜色褪去驳杂,化作了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内敛的暗金色,隐隐流动着一丝混沌的气息!
他成功了!在巨大的死亡压力下,凭借着混沌魔躯的强横、“破灭”真意的霸道以及“守护”意志的坚韧,他竟真的在电光火石间,强行将那部分天魔意志与幽冥死寂之火初步炼化、融合!
虽然远未彻底掌控,甚至隐患重重,但至少,暂时为他所用!
“冥河!多谢馈赠!”
林凡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他看也不看那袭来的污魂血髓,只是抬起右手,指尖一缕暗金色的火苗悄然跳跃而出。
这火苗,没有灼热的高温,也没有刺骨的冰寒,它燃烧着,却给人一种“不存在”的诡异感觉,仿佛它燃烧的不是物质,而是“存在”本身!火苗周围,光线微微扭曲,空间泛起涟漪,隐隐与林凡那融合了“破灭”与“守护”的真意共鸣。
正是初步融合了混沌、天魔虚无、幽冥死寂特性而成的——混沌真火!
指尖轻弹,那缕暗金色的混沌真火便如同拥有灵性般,轻飘飘地迎上了那滴污魂血髓。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没有太大的声响。那足以污秽顶级灵宝、腐蚀大罗神魂的污魂血髓,在接触到混沌真火的瞬间,就像冰雪遇到了烈阳,又像是虚幻的泡影遇到了真实,发出了轻微至极的“嗤”声,然后……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湮灭了!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仿佛从未存在过!
“什么?!”冥河老祖瞳孔骤缩,血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那无往不利的污魂血髓,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那是什么火焰?!
不仅是他,连一旁正准备拼死救援的无当圣母,以及挥舞金箍棒砸碎了那威力大减血色巨掌的孙悟空,都露出了惊容。
“嘿嘿,有意思!林凡小子,你这手玩火的本事,不比老君炉里的差啊!”孙悟空拄着棒子,咧嘴笑道,火眼金睛中满是好奇与兴奋。
林凡没有回应,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全新却极度危险的力量,以及神魂中依旧残留的天魔低语与幽冥死寂的侵蚀感,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衡。但,足够了!
他目光冰冷地看向冥河老祖,暗金色的混沌真火自他周身穴窍缓缓升腾,虽不炽烈,却带着一股焚尽万物、归墟一切的恐怖意韵。
“冥河,你的手段,不过如此。”林凡踏步虚空,每踏出一步,周身缭绕的暗金火焰便旺盛一分,那股源自混沌魔猿残骸的“斗战”、“破灭”气息,与他自身的意志结合,竟产生了一种令天地战栗的压迫感!“今日,便让你也尝尝,被掠夺、被镇压的滋味!”
话音未落,林凡身形猛地暴涨!并非法天象地,而是引动了体内那尚未完全炼化的混沌魔猿本源之力!他的身躯虽未变得顶天立地,但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周身笼罩在一层虚幻的、暴戾的魔猿虚影之中!一股比孙悟空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充满毁灭欲望的“战”意,冲天而起!
吼——!
那魔猿虚影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林凡的双目瞬间变得赤红,理智在狂暴的战意与杀戮欲望中艰难维持。
他融合了魔猿本源,引动了沉寂的混沌战血!虽是人形,此刻却仿佛一尊自混沌归来的斗战魔神!
“战!”
林凡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而沙哑的音节,不再使用任何神通法术,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朝着冥河老祖轰出!
拳锋所过,暗金色的混沌真火缠绕,虚空如同脆弱的镜面般片片碎裂,带起一道长长的、燃烧着毁灭火焰的黑色轨迹!这是力量极致凝聚的表现!
冥河老祖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感受到了这一拳中蕴含的威胁!那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直指本源的“破灭”与“焚尽”的法则意韵!
“小辈!休得猖狂!”冥河老祖怒吼,元屠、阿鼻双剑交叉于身前,血海本源疯狂注入,化作一面铭刻着无数狰狞魔神头像的厚重血盾!
轰!!!
林凡那缠绕着混沌真火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血盾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刻——
咔嚓!咔嚓嚓!
以拳盾交接点为中心,那凝聚了冥河老祖血海本源的厚重血盾,竟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无数裂痕!暗金色的火焰顺着裂痕疯狂钻入,所过之处,血盾如同被点燃的油脂,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湮灭!
“不可能!”冥河老祖惊骇欲绝!
拳势未尽,穿透了即将崩溃的血盾,狠狠印在了冥河老祖血神子分身的胸膛之上!
噗——!
仿佛击中了败革!冥河老祖的血神子分身剧烈扭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胸口处直接被轰出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暗金色的火焰在大洞边缘顽固地燃烧着,不断湮灭着血海能量,阻止其愈合!
这一拳,竟差点将他一具强大的血神子分身打爆!
“哈哈哈!打得好!林凡小子,有俺老孙当年的风范!”孙悟空看得眉飞色舞,手中金箍棒一摆,“老魔头,再接俺一棒!”
趁他病,要他命!无当圣母也强提法力,剑光再起!
冥河老祖接连受创,尤其是林凡那诡异的混沌真火与魔猿战血带来的伤害,让他这具分身本源受损严重。他怨毒无比地扫过林凡、孙悟空和无当圣母,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再纠缠下去,恐怕这具分身真要交代在这里。
“好!好一个变数!好一个齐天大圣!本老祖记下了!他日必报此仇!”冥河老祖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整个血神子分身猛地爆开,化为漫天血雨,裹挟着元屠阿鼻两道剑光,就要遁入虚空,逃回血海本体。
“想走?留下点东西!”林凡赤红的眼中厉色一闪,强行催动混沌真火,化作一只暗金色的大手,猛地抓向那爆散的血海本源核心,以及其中一道略显黯淡的剑光——阿鼻剑的虚影!
嗤啦!
混沌真火大手掠过,硬生生从那遁走的血光中,撕下了一小团最为精纯的血海本源,以及一缕附着在阿鼻剑虚影上的森然杀意!
血光最终一闪而逝,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片狼藉,以及那缓缓熄灭的暗金色火焰。
冥河老祖,败退!
战斗,暂时结束。
林凡周身魔猿虚影散去,眼中的赤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疲惫与虚弱,他身形一晃,直接从空中坠落。
一道金光闪过,孙悟空已然出现在他下方,伸手将他托住。
“嘿嘿,小子,够劲!就是这身子骨,还差点意思。”孙悟空打量着林凡,啧啧称奇。
无当圣母也飞了过来,看着林凡,眼神复杂,有关切,有震惊,也有一丝担忧。她能感觉到,林凡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是何等的危险与不稳定。
而此刻,西海龙宫深处,一直被封印的敖烈,体内那暗红色的火焰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或者说,受到了林凡体内那缕同源却更高等的混沌真火的刺激,猛地沸腾起来!
轰!
玄冰镇龙狱,轰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