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杨梓和小助理通体生寒。
她们从未从这个角度，如此深刻地去剖析过饭圈的生态。
在她们和团队的认知里，那些庞大的粉丝群，是数据，是流量，是商业价值的体现。
可在林辰的描述里，那分明是一个个不受控制的火药桶。
飞机开始下降，机舱里响起了广播提示音。
两个小时的航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尾声。
杨梓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又转头看看身边这个男人，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这哪里是偶遇的路人，这分明是她事业上的“高人”，是她的“贵人”！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魔都国际机场。
“梓姐，外面有粉丝接机，我们走VIp通道吗？”小助理一边帮她整理帽子和墨镜，一边小声问道。
“不用，就走普通通道。”杨梓摇摇头，然后看向林辰，“你呢？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先走。”
林辰指了指她脸上的“装备”。
“我可不想明天跟你一起上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顶流花旦杨梓与神秘男子同游湾岛，关系亲密’。”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杨梓闻言，不但没退缩，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林辰和小助理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和墨镜，露出那张全国人民都熟悉的，精致又俏丽的脸。
“这样，就不神秘了吧？”
她冲着林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辰怔住了。
“你……”
“聊了一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杨梓歪着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还有，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别告诉你是算命的，我不信。”
看着她坦然清澈的眼睛，林辰沉默了片刻。
他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站起身，在她错愕的目光中，错身而过，只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话。
“记住，永远不要把自己的价值，建立在别人的认可上。”
“无论是粉丝，还是所谓的电影圈。”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机舱门口。
杨梓站在原地，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话，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下午三点半，东部战区司令部。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越野车，在经过三道岗哨的严密检查后，稳稳停在了情报部大楼前。
车门推开，林辰从车上下来。
他脱掉了在飞机上的休闲装，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常服，肩上的军衔在午后的阳光下并不显眼，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悍然气息，却让门口的哨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他刚从那个人声鼎沸，满是闪光灯和尖叫的机场出来，此刻踏入这片肃穆之地，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在他身上交汇，却没有半分违和。
情报部部长办公室。
陈兴徐正低头批阅着文件，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地喊了句。
“进。”
林辰推门而入，立正站好，动作干脆利落。
“报告！”
陈兴徐这才抬起头，看到是林辰，那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上，紧绷的线条舒缓了些许。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刚下飞机？”
“是。”林辰没有坐，而是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三样东西，依次放在桌面上。
一张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储存卡。
一张瑞士银行的不记名银行卡。
还有一叠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带着些许褶皱的文件。
“任务完成。”
林辰的叙述平静得没有波澜，像是在汇报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
“情报完整带回。四海帮在湾岛的堂口，灭了。倭寇的东洋之花会社，除了几个漏网之鱼，基本端了。他们的窝点，一把火烧干净了。”
“林倩的仇，报了。”
最后六个字，他讲得极轻，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滞了。
陈兴徐的目光从那三样东西上移开，落在了林辰的脸上。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抬手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话器。
“毕彦君，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一个穿着上校军衔，身姿挺拔，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部长。”
“彦君，把这个储存卡拿去技术部，让他们用最高权限进行破解分析，结果出来后，不用给我，直接上报给参谋总长。”陈兴“徐拿起那张黑色的卡片，递了过去。
“是！”毕彦君郑重地接过，用一个专用的物证袋装好。
“这位是林辰，你应该听说过。”陈兴徐又指了指林辰。
毕彦君转向林辰，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审视和好奇，他伸出手：“你好，毕彦君。”
“林辰。”林辰与他握了握手，言简意赅。
“上次你从境外搞回来的那笔巨额美金，就是彦君负责处理的后续。”陈兴徐靠在椅背上，话里有话地补充道，“你小子，在这方面可真是个天才，走到哪儿都能发财。”
林辰眉毛一挑，解释道：“那都是缴获，按规定上缴了。这次这张卡里的两千万美金，纯属意外之财，角川正雄的私人小金库，不拿白不拿。”
“拿得好！”陈兴徐的嘴角终于有了一点笑意，“正好，最近部里有几个项目缺经费，你这笔钱算是及时雨了。”
他挥手让毕彦君先出去，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辰。”陈兴徐忽然坐直了身体，表情变得格外认真，“说正事。有没有兴趣，调来我们情报部？”
来了。
林辰心里门儿清，这才是今天的正题。
从王桂山到陈兴徐，最近盯上他的人可真不少。
“部长，我就是个大头兵，玩不转你们这些弯弯绕绕。”林辰打了个哈哈。
“少跟我来这套！”陈兴徐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要是大头兵，那全军区的兵都成傻子了！我跟你说实话，不是让你去当卧底，搞渗透。”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
“林倩的事情，是个教训，也是个警醒。那种把我们最优秀的战士放到黑暗里，让他们孤军奋战，提心吊胆过日子的模式，该改改了。”
“我准备在部里牵头，成立一个独立的外勤行动组。专门负责紧急情况下的境外救援，定点清除，还有……接我们的同志回家。”
“这个组，需要一个最顶尖的，既懂情报分析，又能一锤定音的行动专家来当组长。我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
陈兴徐的这番话，不可谓不重。
这几乎是为林辰量身打造的一个位置，既能发挥他的全部特长，又避开了卧底生涯那种不见天日的煎熬。
说不心动，是假的。
林辰沉默了。
他想到了那些牺牲的战友，想到了林倩。如果当时有这样一支队伍，或许……
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