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松了手,他踉跄着站稳,拍了拍满是脚印的衣服,恶狠狠地瞪着莫语:“算你们狠!今天这梁子结下了,咱们走着瞧!”
“走你个头!”莫语踹了踹旁边的土坑,“再废话,就把你扔这儿陪你那兄弟!”
秃鹫这才闭了嘴,梗着脖子冲还能动弹的手下吼:“还愣着干啥?走!”
那些人跟丢了魂似的,互相搀扶着往社区外挪。
有个摔断了鞋带的,光着一只脚,踮着脚尖一瘸一拐;还有个被打肿了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个海盗似的。
秃鹫走在最后,回头瞪了眼站在门口的莫语,那眼神恨不得喷出火来,可脚底下却不敢停,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
两辆车发动的时候,轮胎在地上打滑,溅了不少泥水,像是在发泄怨气。
但没等开出五十米,前面路口突然窜出来辆收废品的三轮车,面包车一个急刹,差点撞上去,气得车里的人直按喇叭,却也只能乖乖等着。
莫语他们站在社区门口看着,直到那两辆车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才松了口气。
王大叔抹了把汗,把剔骨刀插回鞘里:“这群兔崽子,再来还揍他们!”
莫语笑着踹了踹地上的石子:“来一次揍一次。”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社区里又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刚才的混乱仿佛一场梦,只有花坛里被踩倒的几株月季,还留着这场较量的痕迹。
秃鹫坐在颠簸的面包车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车窗外的路灯飞快往后退,像一串嘲讽的光斑,晃得他眼睛发疼。
他抬手揉了揉被砖头砸肿的手腕,那股麻劲儿还没过去,顺着胳膊往心里窜,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像着了火。
“操他娘的!”他突然一拳砸在车门上,震得车窗玻璃嗡嗡响。前排开车的小弟吓得手一抖,方向盘差点打歪,赶紧赔着笑:“鹫哥,消消气,那地方邪门,咱们没防备……”
“没防备?”秃鹫眼一瞪,唾沫星子喷了那小弟一脸,“老子带了十五个人,两把家伙,结果呢?被一群卖菜的、修鞋的给揍得跟孙子似的!传出去老子还混不混了?”
这话戳中了痛处,车厢里顿时没人敢吭声。几个受伤的手下哼哼唧唧地捂着胳膊腿,有个眉骨被打破的,血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腥又咸,却连吐口唾沫的胆子都没有。
面包车七拐八绕进了郊区一个废弃的仓库,这里是秃鹫临时的落脚点。
他一瘸一拐地跳下车,脚脖子在刚才的混战中崴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进了仓库,他往铺着破棉絮的铁架子床上一坐,抄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就往地上摔,“砰”的一声,水花溅了满地。
“鹫哥,要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一个跟了他多年的老油条小心翼翼地开口,“那莫语看着就是块硬骨头,咱们犯不着跟他死磕……”
“算了?”秃鹫猛地站起来,指着那老油条的鼻子骂,“你跟了我多少年?这点血性都没了?老子在道上混了十年,从邻市打到这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他越说越激动,抓起旁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就扔了过去,铁桶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油条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秃鹫喘着粗气,走到仓库角落的铁柜子前,掏出钥匙打开锁,从里面翻出个皱巴巴的通讯录。
他手指头在上面戳了半天,终于停在一个名字上——“疯狗强”。
“把疯狗强给我叫来,”秃鹫把通讯录往桌上一拍,“告诉他,有笔大买卖,事成之后,给他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旁边的小弟眼睛一亮:“三万?”
“放屁!”秃鹫啐了一口,“三十万!老子要让莫语知道,跟我秃鹫作对,下场只有一个——死!”
消息传出去的第二天,疯狗强就带着五个手下找上门了。
这家伙长得矮壮,脖子比脑袋还粗,左手缺了根小指,据说是当年跟人抢地盘时被剁掉的,光是往那儿一站,就透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
“鹫哥,听说你遇着茬子了?”疯狗强往地上吐了口痰,露出黄黑的牙,“只要钱到位,别说收拾个人,就是拆了他那破社区,我都敢干。”
秃鹫从床底下拖出个黑包,拉开拉链,里面码着一沓沓现金,晃得人眼晕。“这是十万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二十万。”
他盯着疯狗强的眼睛,“但我有个条件——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得让他知道疼。”
疯狗强咧开嘴笑了,缺了小指的左手在现金上摸了摸:“放心,这活儿我熟。不过那莫语到底什么来头?能让你栽跟头?”
“屁来头!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身边跟着一群街坊邻居瞎起哄。”秃鹫不屑地哼了一声,“但那片地形他熟,上次是咱们轻敌了。”
他蹲在地上,用树枝在灰尘里画了个大概的地图,“这是社区的正门,旁边有条小巷,通往后街的菜市场,凌晨三点没人……”
疯狗强听得认真,时不时点点头,最后一拍大腿:“成,就按你说的办。后天凌晨动手,我带兄弟从后巷摸进去,先把那小子绑出来,剩下的事儿,你就等着听响儿。”
接下来的两天,秃鹫没闲着。
他让人去社区附近盯梢,把莫语的作息摸得清清楚楚——早上六点去巷口的早点摊买包子,中午会去社区活动室跟人下棋,晚上十点准时回家。
还摸清了莫语住的那栋楼。
“他身边总跟着个叫阿强的,俩人形影不离,”盯梢的小弟汇报,“那阿强看着老实,下手挺黑,上次就是他扔的砖头。”
秃鹫冷笑一声:“一起绑了,正好做个伴。”
到了动手前一晚,仓库里灯火通明。疯狗强的人在检查家伙——两根灌了铅的钢管,一卷磨得锋利的钢丝绳,还有几个黑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