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纥部的动作比白山部更利落。
呼韩邪的话刚落三天,放哨的沙陀部汉子就跑回来报信,说西边来了黑压压一片人,骑着骆驼和马,看旗号正是回纥部的人。
阿澈正在帮沙陀部修补围栏,听见消息扔下手里的木桩就往大帐跑。呼韩邪已经站在高处望了,见他过来,指了指西边:“乌兰带了至少两百人,还拉着两门炮,是来真的了。”
“沙陀部能出多少人手?”阿澈问。
“一百出头,”呼韩邪沉声道,“他们的炮是新的,比白山部那破玩意儿厉害,硬拼肯定吃亏。”
阿澈看向周围的地形,沙陀部的帐篷扎在绿洲边缘,东边是戈壁,西边是连绵的沙丘,只有南边有条窄窄的河谷。他心里有了主意:“把妇女孩子先送进河谷,那里有山洞能藏。咱们把人分成两队,你带沙陀部的弟兄守正面,我带黑风的人去西边沙丘埋伏,等他们进了包围圈再动手。”
呼韩邪点头:“就这么办。阿木,你带妇女孩子往河谷撤,动作快点!”
阿木领命去了。阿澈回头对周平说:“把火枪都带上,子弹备足,跟我走。”
张猛早就按捺不住,提着刀就往外冲:“让他们尝尝厉害!”
阿澈带了二十个弟兄,都是枪法准的,钻进西边的沙丘群。这里的沙丘不高,但沟壑纵横,藏几十个人绰绰有余。他们刚找好位置,就见回纥部的人到了绿洲边缘,乌兰骑着高头大马,在阵前喊话:“呼韩邪!把阿澈交出来,不然踏平你沙陀部!”
呼韩邪站在围栏上回应:“有本事就来试试!”
乌兰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开炮。“轰”的一声,炮弹落在围栏上,木头瞬间被炸飞。沙陀部的人缩在后面,不少人脸上露出惧色。
“冲!”乌兰大喊一声,回纥部的人骑着骆驼和马冲了过来,很快就突破了破损的围栏,跟沙陀部的人打在一处。
呼韩邪挥舞着弯刀,带头砍倒两个敌人,但对方人多,沙陀部的人渐渐被压得往后退。
阿澈在沙丘上看得清楚,对身边的弟兄说:“等他们再往前冲点,瞄准骑马的打。”
眼看回纥部的人快冲到帐篷区,阿澈喊了声“打”,二十杆火枪同时开火。冲在前面的几个骑兵应声落马,队伍一下子乱了。
乌兰没想到侧面有埋伏,又惊又怒:“那边有埋伏!去人收拾他们!”
三十多个回纥兵调转马头,往西边沙丘冲来。阿澈让弟兄们往沙丘深处退,边退边打。回纥兵骑着马在沙丘间不好走,被放倒了十几个,剩下的不敢再追。
就在这时,南边河谷方向传来喊杀声。阿澈心里一紧,难道还有另一队敌人?正想派人去看,就见阿木跑了回来,满脸是血:“头领!东边……东边来了一队人,把河谷的入口堵了!”
“是啥人?”呼韩邪也听见了,冲过来问。
“看不清,穿着灰衣服,像是……像是白山部的!”阿木急声道。
阿澈心里咯噔一下,回纥部竟然跟白山部联手了!这是要把他们困死在绿洲里。
“不能再等了,”阿澈对呼韩邪说,“咱们得冲出去,不然被前后夹击,一个也活不了。”
呼韩邪咬牙道:“往哪冲?西边有回纥兵,东边有白山部,南边是河谷,北边是戈壁。”
“往北冲!”阿澈指着北边的戈壁,“戈壁里地形复杂,他们人多也没用。”
呼韩邪点头:“好!沙陀部的弟兄跟我走!”
两人合兵一处,往北边突围。回纥部和白山部的人见状,纷纷围上来。阿澈一马当先,举着火枪连放倒三个敌人,杀出一条血路。张猛和周平紧跟在后面,刀光闪闪,砍倒一片。
呼韩邪也不含糊,弯刀使得飞快,沙陀部的人见头领这么勇猛,也来了劲,跟着往外冲。
混战中,阿澈看见乌兰举着枪瞄准呼韩邪,连忙喊了声“小心”,同时抬手一枪。子弹擦着乌兰的胳膊飞过,呼韩邪趁机砍倒身边的敌人,冲了出去。
乌兰气得哇哇叫,带人紧追不舍。阿澈让弟兄们交替掩护,边打边退,终于冲进了北边的戈壁。
戈壁里全是碎石和矮灌木,骑兵根本跑不起来。回纥部和白山部的人追到边缘,眼看追不上,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阿澈和呼韩邪清点人数,沙陀部折损了一半,黑风部落也少了五个弟兄,周平的胳膊被砍了一刀,流了不少血。
“往深处走,找个背风的地方歇脚。”呼韩邪抹了把脸上的血,声音沙哑。
一行人往戈壁深处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在一处山坳里停下。这里有几块大岩石,能挡住点风。阿澈让弟兄们生火,给周平包扎伤口,自己则和呼韩邪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的绿洲方向。
“没想到回纥部和白山部真能凑到一块,”呼韩邪叹了口气,“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除掉咱们。”
“他们地盘不挨着,结盟也长不了。”阿澈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找水和食物,不然不用他们打,咱们自己就得渴死饿死。”
呼韩邪点头:“我知道前面有个海子,是季节性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水。咱们明天一早动身,去碰碰运气。”
第二天,众人往海子方向走。戈壁里白天热得像火炉,晚上冷得像冰窖,不少人脚上磨出了泡,走得越来越慢。到第三天中午,终于看到了海子,可里面的水早就干了,只剩下一滩烂泥。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有个沙陀部的年轻汉子坐在地上哭起来:“与其在这儿等死,不如回去跟他们拼了!”
“谁也不准说丧气话!”呼韩邪吼道,“咱们沙陀部的人,从来没有怕死的!”
阿澈四处打量,发现海子旁边有不少动物脚印,看样子是往东边去的。他心里一动:“有脚印就说明附近有水,跟着脚印走。”
众人打起精神,跟着脚印往东走。走了大半天,前面出现一片矮树林,树林中间有个小水洼,水虽然浑浊,但总能解渴。
就在众人冲过去喝水时,树林里突然射出几支箭,一个沙陀部的弟兄应声倒下。
“有埋伏!”阿澈大喊一声,拉着身边的人往后退。
树林里走出十几个汉子,穿着兽皮,手里拿着弓箭和刀,为首的是个独眼龙,盯着他们恶狠狠地说:“这是我们黑石部的地盘,你们哪来的?”
呼韩邪上前一步:“我们是沙陀部的,被回纥部和白山部追杀,想借点水喝,喝完就走。”
独眼龙冷笑:“沙陀部?没听说过。想喝水可以,把你们的武器和骆驼留下。”
“你做梦!”张猛骂道,就要拔刀。
阿澈拉住他,对独眼龙说:“我们可以留下一半的干粮,但武器不能给,我们还要防身。”
独眼龙想了想:“也行。不过你们不能在这儿久留,回纥部的人跟我们也不对付,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们在这儿,我们也得遭殃。”
“我们喝完水就走。”阿澈说。
众人匆匆喝了水,又装满水袋,跟着呼韩邪继续往东走。走出没多远,周平突然说:“头,我刚才好像看见黑石部的人在往西边放信号烟,会不会是想给回纥部报信?”
阿澈回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果然有一缕青烟。他心里一沉:“这伙人果然靠不住。加快速度,往北边绕,别让他们跟上。”
一行人转向北边,在戈壁里绕来绕去,直到天黑才停下。阿澈派了两个弟兄去放哨,自己则和呼韩邪商量下一步去哪。
呼韩邪说:“再往东走,就是回纥部的腹地,不能去。往北是更大的戈壁,据说里面有流沙,进去就出不来。往西是黑石部和回纥部,只有往南走,或许能回到沙陀部的旧地。”
“沙陀部还有旧地?”阿澈问。
“很多年前,我们住在南边的草原,后来被回纥部赶出来,才到了绿洲。”呼韩邪说,“旧地那边有个峡谷,易守难攻,或许能落脚。”
“那就往南走。”阿澈说。
就在这时,放哨的弟兄跑回来,声音发颤:“头……后面……后面有好多火把,像是冲咱们来的!”
阿澈和呼韩邪同时站起来,往西边一看,果然见远处火光点点,正往这边移动,速度还不慢。
“是回纥部的人,肯定是黑石部报的信!”呼韩邪咬牙道。
阿澈握紧手里的枪:“没时间想了,往南冲!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众人再次上马,在黑夜里拼命往南跑。身后的火把紧追不舍,枪声和喊杀声越来越近。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道峡谷,黑乎乎的像个怪兽的嘴。呼韩邪喊道:“进峡谷!”
一行人冲进峡谷,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和马蹄声。跑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小小的草原,还有条小溪。
“到了!这就是我们的旧地!”呼韩邪激动地喊道。
众人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峡谷入口传来枪声。回纥部的人也追进来了。
阿澈看着周围的地形,峡谷两边是陡峭的山壁,只有中间一条路。他对呼韩邪说:“守住入口,他们进不来!”
众人连忙找地方隐蔽,举起了枪。当第一个回纥兵出现在峡谷口时,阿澈喊了声“打”,枪声瞬间响彻峡谷。
战斗,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