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自东瀛返航,未入宫门,便换了青布直裰,摘了玉带金冠,只带几名皇城司亲卫与高明远悄然离京。
他不要銮驾,不鸣锣开道,沿着运河官道,一步步向南走去。
江南的春,是水汽里泡出来的。
细雨如丝,拂面不寒,两岸垂柳抽新,桃李争芳。
他走得很慢,像是要把这八百里水乡,一寸寸踩进心里。
苏州郊外,一个无名村落静卧在稻田深处。
田埂上孩童追逐嬉闹,笑声穿破薄雾,在金黄的稻浪间跳跃。
老农蹲在田头,手里掐着一穗沉甸甸的稻谷,嘴里念叨:“今年一亩三石六,比官府定额还多三斗!”他咧嘴一笑,露出豁牙,“这新稻种真是神物,耐旱抗虫,连蝗灾都没伤着根!”
赵构停下脚步,望着那一片翻涌的金色,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记得成都郊外,也是这样的稻田。
那时他尚幼,坐在相父车驾旁,听诸葛亮指着田垄讲“仓廪实而知礼节”。
那时的蜀中百姓,面有菜色,亩产不过两石。
而今,这片土地上的稻穗压弯了秆,风过处,如海浪般起伏,仿佛大地在呼吸。
“你说,相父若见此景,可会含笑?”他轻声问身旁的高明远。
高明远沉默片刻,低声道:“丞相常说‘治世不在甲兵,在仓廪实而民知礼’。今日之景,正是他毕生所求。”
赵构闭上眼,仿佛看见那个羽扇纶巾的身影站在田头,嘴角微扬,轻叹一句:“民安,则国兴。”
他睁开眼,目光坚定。
这不只是江南的丰收,这是民心的归向,更是他对相父承诺的兑现——不是靠征伐,而是靠稻谷、水利、铁犁和人心。
三日后,赵构抵达明州。
市舶司了望塔高耸入云,登临其上,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海面如镜,帆影如云。
大食商船卸下乳香、龙涎、琉璃与宝石;交趾货栈正将一袋袋改良占城稻种装船北运;高丽使团手持火铳采购契,在文书上按下手印。
每一单成交,仿佛都有微光在视野中跳动,映照着国力无声滋长。
王夫之立于身侧,须发微动,声音激昂:“今岁市舶税已破千万贯!三成反哺工坊,两成养海军,其余设‘惠民贷’,贷给农户买铁犁、建水车,不取利,三年归本。”他顿了顿,看向一直皱眉的李延年,“此非竭泽而渔,乃源头活水。”
李延年抚须不语。
这位户部老臣素来守成,对新政始终存疑。
可此刻,望着港口川流不息的商船、堆积如山的货物、忙碌有序的码头工人,他终究长叹一声:“此诚前所未有之盛况……然,根基可稳?”
赵构没有回答,只是望向远处一艘即将启航的宝船。
那船首刻着“通海号”三字,甲板上堆满火药箱与纺纱机图纸——那是将送往西域的火种,要在更远的土地上点燃文明的光。
七日后,临安城外。
金台落成。
通体青石为基,铜柱为脊,顶覆琉璃金瓦,在春阳下熠熠生辉。
万斤巨鼎由水力绞盘缓缓吊起,轰然落定,震得大地微颤。
工匠们欢呼雀跃,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围台而观,称其为“官家为民搬来的金山”。
阿史那·木兰率三百突厥骑兵护送西域乐师抵达。
她一身红袍,腰悬弯刀,眸光如火。
见汉人工匠以水力机关一柱擎天,月内建成如此巨构,不由勒马惊叹:“我草原建王帐需半月,此台月成,真非人力所能!”
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主动请缨:“臣愿统领‘金台仪卫’,为官家护万国来朝之盛典!”
赵构大笑,亲手扶起她,赐金甲凤旗一面:“从今日起,金台仪卫,由你统率。外宾导引,礼乐秩序,皆由你掌!”
当夜,灯火通明,笙歌不绝。
万民绕台起舞,孩童唱着新编的童谣:“官家巡江南,稻香满人间;金台迎万邦,大宋永长安。”
赵构立于金台最高处,俯瞰这座新生的帝国。
风拂衣襟,似有微光在眼前流转:
【主线任务“民心所向·盛世初现”完成】
【奖励:国运提升卡x3,火炮改良图纸x1,跨海导航仪x1】
【提示:多文明共治格局初成,万国大会即将开启……】
他握紧手中玉符,目光投向北方草原、西域黄沙、更远的罗马航线。
相父,你曾说“汉室可兴”,可今日我要说——这天下,不止可兴,更要永昌。
可就在这万民欢腾之夜,一道身影悄然立于宫墙之外,望着金台灯火,久久未语。
那是李延年。
他手中攥着一份尚未呈上的奏疏,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仁政遍及四海……可倭地初定,草原未服,若再大宴万国……”夜色如墨,临安宫城却灯火通明。
御前殿上,烛火摇曳,映得梁柱间龙纹生光。
文武百官分列两班,屏息凝神,目光齐齐落在金阶之上那道挺拔身影——赵构负手而立,青玉冠带垂珠轻晃,眸光如炬,不怒自威。
“官家!”李延年走上前,白发颤动,声音沉如洪钟,“仁政遍及四海,百姓安居乐业,此诚千古未有之治世。然……”他顿了顿,袖中奏疏紧握,“倭地初定,叛乱余烬未熄;草原诸部虽遣使归附,实则各怀异心。今若再举万国大会,大兴土木、广宴宾朋,恐耗民力,伤国本啊!”
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赵构不语,只是轻轻抬手。
“抬上来。”
四名铁甲卫士应声而入,肩扛三箱,稳稳置于大殿中央。
箱盖掀开刹那,满殿目光骤然聚焦。
第一箱,是东瀛百姓跪献的“活佛米袋”。
粗麻布袋上血字斑驳:“宋官救我全家”,字字泣血,背后是瘟疫退散后枯骨重生的村落,是赵构亲率医队渡海施药的生死十日。
第二箱,突厥十二部联名血书,以刀割掌、以血为印,红字如焰:“愿纳赋归制,永为南朝藩篱!”阿史那·木兰亲手执笔,三百骑兵焚香盟誓,草原风沙中,终于吹起了汉家旗号。
第三箱,市舶司最新账册,金丝楠木匣中层层叠叠的海外订单——大食求火铳三十具,高丽请纺机二十台,天竺愿以象阵换稻种,而最远的一张羊皮卷上,竟写着“罗马商旅试探性接触,愿遣使通好”。
赵构环视群臣,声如雷霆:“诸位,我们不是在花钱,是在收心!今日闭门守成,明日必被围困于孤城!唯有让天下亲眼看见——何为仓廪实,何为兵甲利,何为礼乐兴,才知该向何处归心!”
王夫之猛然起身,白须飞扬:“此非隋炀之奢,乃周武之会!昔武王会诸侯于孟津,天下归心;今官家聚万邦于金台,四海望化!此乃文治之极,霸业之基!”
李延年怔立原地,眼眶微红。
他低头看向那三箱实物,手指微微颤抖。
良久,终于整冠正袍,长揖到底,声音哽咽:“老臣……目光短浅,未能远谋。愿倾户部之力,调粮百万石,拨银三千万贯,助成此会!”
满殿哗然,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赵构含笑扶起李延年,目光却已穿透宫墙,望向远方。
三日后,海图殿。
孤灯一盏,映照墙上巨幅《帝国整合全图》。
荧光标记如星河流转:草原“经济渗透进度30%”,西夏“商队准入绿点”连成一线,西域道上,竟浮现出一行小字——“罗马商旅试探性接触”。
突然,胸口同心佩滚烫如火!
似有惊雷在耳畔炸响:
【检测到“民心归附”“国力鼎盛”“外邦臣服”三重条件满足】
【触发“国运巅峰”任务:举办万国大会,使四方来朝】
【任务完成奖励:晋升“帝国中枢”,解锁跨时代科技树——“蒸汽机原型图”“全球航海图”“多文明治理体系”】
赵构深吸一口气,从贴身锦囊中取出五张金光流转的“国运提升卡”。
他低声呢喃,似是对天,似是对心:“相父……这一局,朕替您撑五年。”
五道金光消散于虚空。
远在金陵养病的赵鼎猛然抬头,夜风拂动羽扇,他抚着胸口,唇边浮起一丝久违的笑意。
“官家……又在为臣逆天改命了么?”
而此刻,临安城外,金台灯火如星河倾落,仿佛万国的脚步,已在风中响起。
湖面画舫轻荡,丝竹隐约飘来,一缕绯袖轻纱的影子,悄然掠过水波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