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仿佛能将世间万物吞噬,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子,呼啸着刮过大地。
赵构身披战甲,神色凝重地端坐在帅帐之内,目光犹如鹰隼一般,死死地锁定在张宪精心手绘的地图之上。这地图,宛如一座微缩的战场,每一处细节都被精准地标注其中,仿佛将蔡州城内外的局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此处距蔡州城仅有五里之遥……”他轻声呢喃,那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指尖顺着地图上的线条,轻轻滑过一条蜿蜒的小溪,“此地既能暗中观察敌军动向,又可巧妙避开金军耳目。”
赵鼎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神色沉稳如渊,目光中却透着锐利如剑的光芒。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向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语气笃定地说道:“郭浩所率的火器小队,可沿着此溪悄然前行。溪水流动之声,恰好能够掩盖他们的脚步声,如此一来,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粮仓。”
赵构微微点头,目光依旧紧盯着地图,说道:“时间务必精确,稍有差池,我们的全盘计划便可能功亏一篑,一切都得重新来过。”
赵鼎郑重地点头应下,旋即转身,迅速命人将命令传达下去。
而赵构则继续凝视着地图,仿佛要将每一处地形都烙印在心底,心中已然谋定了一场宏大的战局。这一战,并非单纯的正面硬拼,而是一场精心布局的谋略博弈。他要让完颜习不失误以为蔡州城已然是一座空城,毫无防备,然后——给予其致命一击,将敌军一举歼灭!
与此同时,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郭浩正带领着五名火器营的士兵,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茂密的林间。他们身着牧民的粗布衣裳,背上背着竹篓,乍一看,与寻常的百姓并无二致。然而,谁也想不到,这些看似普通的竹篓之中,竟藏着从系统兑换而来的燃烧瓶,瓶身还特意贴着“西域奇物”的标签,只为了万一遭遇金军盘查时,不致引起怀疑。
“都给我记住了,千万别露出马脚。”郭浩压低声音,严肃地叮嘱着众人,“一旦暴露行踪,咱们火器营这一趟就算白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神情凝重得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溪小心翼翼地前行,脚下的地面湿滑难行,但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大意。远处,隐隐传来巡逻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几人瞬间如同惊弓之鸟,迅速伏低身形,悄然藏身于枯黄的草丛之中。
不多时,一队金军巡逻兵骑着高头大马,从他们身边缓缓经过。领头的头目骑在一匹身形高大的黑马之上,满脸横肉堆积,眼神犹如饿狼一般凌厉凶狠。
“几位将军,我们是附近的牧民,打算去城里卖羊。”郭浩佯装出一副胆怯畏缩的模样,快步迎上前去,谦卑地弯腰作揖。
那头目冷冷地扫了一眼他的竹篓,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滚远点,少在这儿碍着我们办事!”
郭浩连忙点头哈腰,往后退了几步。待巡逻队渐行渐远,他才小心翼翼地从竹篓中取出一枚单筒望远镜,悄悄地窥探着前方的动静。
只见在西北角的一处帐篷上方,高高挂着一面醒目的“粮”字旗,门口有两名金军士兵正斜靠在墙边,已然进入梦乡,微微的鼾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果然与情报相符。”郭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收起望远镜,低声吩咐道:“咱们继续往前,先找到最佳的投掷点。”
一行人再次行动起来,沿着溪流的方向,缓缓朝着目标逼近。
另一边,在密林的深处,牛皋正率领着三百骑兵,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训练。每一匹战马都被细心地裹上了三层黑布,马蹄落地之时,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整个队伍宛如一群穿梭在林间的幽灵,悄然无声。
“再来一遍!”牛皋一声怒喝,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手中的马鞭猛地抽向身旁的树干,“啪”的一声脆响,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几只飞鸟。
“等火起之后,都给我先朝着粮仓方向冲过去,把那些救火的金狗统统砍死,然后再杀向大帐!”他声色俱厉地训话,“谁敢在行动的时候喊出声来,老子绝不轻饶,定要抽他二十鞭子!”
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将军,我们都憋了三天啦,连个屁都不敢放,保证不会出岔子!”
“少废话!”牛皋双眼一瞪,大声骂道,“再练一遍!”
说罢,他利落地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地带头策马绕圈奔跑,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三百骑兵整齐划一地跟上,马蹄轻盈地踏在地上,宛如暗夜中的鬼魅般悄无声息。
训练结束后,牛皋一个翻身跳下马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走到一旁坐下。
“你说陛下这次真能成功吗?”一名副将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牛皋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不屑,说道:“你当陛下是什么人?那可是赵相亲自教导出来的!只要今晚一切都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那些金狗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抬头望向远方那片黑压压的天际,眼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胜利。只等那一声令下,便将如雷霆万钧之势,让这片天空染上敌军的鲜血!
帅帐之内,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芒在帐内闪烁跳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赵构静静地站在案前,望着地图陷入沉思,眼神深邃而坚定。赵鼎则坐在一旁,正专注地批阅着军报,时不时在纸上写下几行批注。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帐内的宁静。
“报!”张宪脚步匆匆地走进帅帐,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赵构和赵鼎几乎同时抬起头来,目光如电般投向张宪。
“陛下,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张宪双手抱拳,恭敬地禀报。
“先说好消息。”赵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好消息是,我派出去的密探已经归来,确认金军的换岗时间并未发生变化,依旧是三更一刻。”张宪有条不紊地说道。
赵构微微舒了一口气,眉头渐渐展开:“甚好。”
然而,张宪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低沉下来:“不过……我们对蔡州城内的水井进行了排查。”
赵构与赵鼎对视一眼,后者神色一凛,沉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张宪缓缓开口,那声音仿佛带着夜的寒意:“城内一共有九口水井,其中七口已被人为地填满了沙石;另外两口的水泵也遭到了严重毁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使用。”
刹那间,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赵构的眼神陡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决然,缓缓地握紧了拳头:“看来,李安全已经将假情报送出去了。”
赵鼎微微叹了口气,神情略显无奈:“这也就意味着……完颜习不失,已然有所行动了。”
赵构猛地站起身来,身上的披风随风猎猎作响,他的双眸中燃烧着坚定不可动摇的决心,宛如两团炽热的火焰:“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朕,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帅帐之中,张宪快步而入,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纸条在他的手中已经被攥得发皱。
摇曳的烛火,将他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仿佛他的内心也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赵构眼神如电,瞬间捕捉到张宪手中的纸条,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好。那坏消息呢?”
张宪微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对蔡州城内的水井进行了详细的勘查,城内总计九口水井,其中七口已被人蓄意填沙;剩下的两口,水泵也损坏得极为严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修复。”
赵鼎神色微微一凝,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警觉:“这显然是有人提前动手脚了。”
张宪点头表示认同:“属下已经审问过一名知情的百姓,他说三天前有几个自称‘官差’的人来过,声称是来修井,结果却是往井里扔沙石。百姓们虽然心中怀疑,但却没人敢上前询问。”
赵构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李安全果然已经开始行动了。”
赵鼎微微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看来完颜习不失已经在对我们进行试探,但他目前还不敢贸然行动。”
赵构眼神一寒,宛如寒冬中的冰刃:“那就让他再紧张一些。”
他伸手接过张宪手中的纸条,随意地折了几下,然后丢进了一旁的炭盆之中,火焰瞬间将纸条吞噬,化作了灰烬。
“既然他们喜欢玩这种虚虚实实的把戏,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他转身看向赵鼎,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相父,你觉得这回咱们要不要故意放个风声出去,就说宋军主力即将东调,准备全力攻打蔡州?”
赵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正该如此。如此一来,完颜习不失必定会夜不能寐,他越是紧张,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赵构满意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传令下去,让皇城司的人在民间散布消息,就说赵构亲率大军东进,目标直指蔡州。同时,在西线加强巡逻力度,制造出大军集结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