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云舒来到主峰议事大殿时,殿内气氛凝重。
宗主玄清真人端坐上位,面色沉静,不怒自威。左侧是师尊药尘子,神色淡然,但眼神深处隐含关切。右侧则是执法长老铁阎罗,面容冷硬如铁。下方,还坐着几位支持宗主的长老。
而另一边,以秦凌为首,竟然也聚集了数位平日里不太显山露水的长老和一批核心弟子,隐隐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大殿中央,一名来自九霄剑宗的外事长老,正慷慨陈词,语气咄咄逼人:“玄清宗主!叶墨宸身负寂灭传承,乃修真界共睹之事实!此等关乎剑道气运之重宝,岂容天衍宗一家独占?”
“如今叶墨宸更是下落不明,谁能保证不是贵宗暗中将其藏匿,独吞传承?若贵宗执意包庇,拒不交出叶墨宸或共享传承,就休怪我九霄剑宗联合青岚剑宗、烈阳谷等派,替天行道了!”
这顶“包庇独吞”、“与天下为敌”的大帽子扣下来,压力巨大。
秦凌适时站出,躬身道:“宗主,诸位长老,晚辈以为,外使之言虽有些过激,但不无道理。叶师弟得此惊天传承,本是宗门之幸,然其来历不明,又引得八方瞩目,已为宗门招致泼天大祸。”
“为宗门万年基业计,晚辈恳请宗主下令,全力搜寻叶师弟下落,并……慎重考虑共享传承之事,以平息干戈。”他话语看似为宗门着想,实则将叶墨宸置于“招祸”之位,逼宫之意明显。
支持秦凌的一位长老也附和道:“不错!岂能因一人之私利,置整个宗门于险境?当以大局为重!”
玄清宗主尚未开口,药尘子已冷哼一声:“荒谬!墨宸乃我宗弟子,得其传承便是宗门底蕴!尔等不思如何护佑弟子,共抗外敌,反倒欲行那杀鸡取卵、自毁长城之事,是何道理?”
“莫非我天衍宗已沦落到需靠出卖弟子方能苟活的地步了?”他目光如电,扫过秦凌等人,元婴后期的威压让那几位附和的长老气息一滞。
铁阎罗也沉声道:“宗门规矩,弟子机缘,不可轻夺。外敌来犯,我天衍宗何曾怕过?备战便是!”
双方争执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纳兰云舒缓步走入大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先向宗主和师尊行礼,然后转身,平静地看向那九霄剑宗外使和秦凌一行人。
“云舒,你来了。”玄清宗主微微颔首。
纳兰云舒朗声道:“宗主,师尊,诸位长老。适才晚辈在殿外,已听闻诸位争议。关于叶师兄之事,晚辈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秦凌眉头一皱:“纳兰师妹,此乃宗门高层议事,你……”
“秦师兄,”纳兰云舒直接打断他,目光清冷,“叶师兄为何离宗,别人不知,你难道也不知吗?若非有人内外勾结,步步紧逼,他又何须重伤未愈便远走他乡,以求不连累宗门?!”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内外勾结?这可是极其严重的指控!
秦凌脸色骤变,厉声道:“纳兰云舒!你休要血口喷人!叶墨宸离宗,乃是他自行其是,与我有何干系?”
“血口喷人?”纳兰云舒冷笑一声,不再看他,而是转向玄清宗主,“宗主,弟子并非空口无凭。”
“叶师兄离宗前,曾察觉有人暗中监视云霞峰,并截获一道试图向外传递关于他伤势和行踪的密讯!虽未能完全破解,但其灵力波动,与某些人……”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秦凌及其身后几人,“……颇为相似!”
这当然是纳兰云舒结合之前种种迹象的推断和诈术,但在此刻紧张的氛围下,却极具冲击力。
“你胡说!”秦凌身后一名弟子忍不住跳出来。
“闭嘴!”铁阎罗一声冷喝,蕴含神识冲击,那弟子顿时脸色一白,噤若寒蝉。铁阎罗目光锐利地看向秦凌:“秦凌,可有此事?”
秦凌心中慌乱,但面上强自镇定:“绝无此事!纳兰师妹定是忧心叶师弟,以致产生了误会!还请宗主明鉴!”
纳兰云舒却不纠缠于此,转而面向九霄剑宗外使,语气不卑不亢:“这位前辈,贵宗口口声声说我天衍宗包庇独吞,欲行问罪之师。”
“晚辈敢问,寂灭剑尊传承,可是贵宗之物?可有凭证?叶师兄凭自身机缘所得,为何要交出?”
“若今日我天衍宗迫于压力交出传承,他日贵宗或其他宗门得了机缘,是否也要迫于压力交出?此例一开,修真界秩序何在?弱肉强食,与妖魔何异?!”
她一连串反问,掷地有声,直指问题的核心——道义与规矩。
那外使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纳兰云舒继续道:“至于叶师兄下落,我等确实不知。或许他正在某处秘境历练,或许他已遭某些暗中觊觎之徒毒手!”
“若贵宗真为剑道气运着想,当与我宗联手,清查暗害叶师兄之元凶,而非在此威逼利诱,行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她巧妙地将矛盾转移,将天衍宗置于受害者和维护道义的位置上。
玄清宗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适时开口,声音威严:“云舒师侄所言,正是本座之意。天衍宗,不惹事,也不怕事。传承之事,休要再提。若有人欲强加罪名,我宗上下,奉陪到底!送客!”
最后两个字,是对九霄剑宗外使说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外使见势不妙,知道今日难以达到目的,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秦凌等人见靠山已走,宗主态度又如此强硬,顿时气势萎靡,不敢再多言,悻悻退下。
大殿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