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我能感受到所有人投来的目光。
除去老鬼，其他人的脸上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我知道他们似乎都误会了，干咳了一声后摆摆手，“不会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要吓吓他而已。”
说着，我自顾自用右手拉开了车门，没再解释什么。
老鬼随我之后而下，站在我身侧。
我没有看他，目光凝视着这座看起来自带恐怖氛围的屠宰场。
我忽然想起了前几天坑杀壁垒三人小队的场景。
好像是三四天前？
我自己也记不得了。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却又被无限拉长。
“时间这东西......”我缓缓开口，“有时候过得飞快，好像只是一眨眼。有时候......又慢得让人发疯。”
我顿了顿，终于侧过头，迎上老鬼那双闪烁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轻微的弧度。
“鬼叔，这次......舞台我来搭，戏，还是你来做观众。”
老鬼轻哼一声，没再说话，算是默许。
推开了那扇发出刺耳呻吟的铁门，一股浓烈的气味席卷而来。
之前这里应该也下过雨，但屠宰场这种地方，论你再怎么冲刷，也无法洗净陈年血污渗透进水泥地的腥膻，甚至有些地面的颜色都已改变，留下深刻的油污和血污。
现在应该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屠宰场内有些昏暗，只有几缕光线从高窗处投射下来，在弥漫的灰尘中形成一道道光柱。
而在一些隔间内，还能听见一阵丧尸的低沉嘶吼声。
这里确实如我所想，没有幸存者会选择到这种肮脏的地方作为据点，所以压根不用担心会与其他人起冲突，唯一的威胁或许就是一些残存的丧尸罢了。
“找升降机。”我对着身后几人说道。
左臂的伤势和身上的伤痛让我行动不便，我只能站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指挥，保存体力一会儿亲自进行审问。
胡鑫和欧阳明捂着鼻子，迅速搜索。
很快，在厂房深处，他们找到了一台依靠手动绞盘操作的吊挂式升降机。
这东西可以选择在一层或二层操控，并且二层那儿还有一个平台，能通过那个平台直接将东西挂上去。
升降机上垂落着一个巨大的铁钩，上面还沾着黑红色的凝固物。
滑轮和铁链虽然看着有些老旧锈蚀，但结构完整，可以继续使用。
接着，不用我多说，老鬼将狼牙的双臂用更粗的铁链反绑在身后，确保他绝对无法挣脱。
然后在我的指示下，胡鑫拿出一个用了挺久的手电筒，将它绑在狼牙的胸前，调到最微弱的档位。
顿时，一束昏黄的光柱勉强照亮狼牙周围一小片区域，他仿佛瞬间就成为了舞台的唯一演员。
做完这些后，胡鑫用升降机的铁钩勾住了绑缚狼牙手臂的铁链。
现在，他就像一块等待被处理的肉，悬吊在了半空。
“鬼叔，能找几个配角来吗？”来到二层的操纵区域后，我对着老鬼说道。
老鬼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一个翻身从二层跃下，无视了我们惊讶的表情，手持三棱军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个传来丧尸嘶吼的隔间。
到了门口之后，他没一下子打开门，而是用军刺大力敲击着铁门，发出一阵‘框框’声后，再迅速拉开门后退。
那里面的丧尸瞬间被激怒，嘶吼声变得高亢，腐烂的手臂通过门上的破洞拼命向外抓挠。
门被完全撞开，几只丧尸被老鬼吸引着朝升降机的位置而去。
而这声音还吸引了厂房内其他角落游荡的丧尸。
三四只穿着破烂工服，身体不同程度腐烂的丧尸低吼着加入了刚才那些丧尸的队列。
一下子，一层升降机这边便聚集了七只丧尸。
老鬼见状差不多了，身形一闪远离了狼牙的位置，来到二层与我们汇合。
而这些被引来的丧尸仰着腐败的头颅，猩红双眼死死盯着上方那微弱光源下晃动着的‘新鲜血肉’。
它们一瞬间兴致大起，有些焦躁地伸出双臂朝上胡乱挥舞。
只可惜这些家伙不会跳，终是碰不到那可口的新鲜血肉。
浓烈的腐肉气息和屠宰场原本的气味儿混合，闻着直叫人犯恶心。
不过这舞台，终于是搭好了。
兴许是被吊起来难受，没过多久，狼牙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哼，缓缓苏醒过来。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瞬间清醒，挣扎了一下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悬空吊着，双臂还被反绑得死死的。
狼牙低头，看到了胸前被绑着的手电筒，以及光柱下方那些焦躁不安的丧尸。
如果离得远，这些丧尸还真不一定被这微弱光源吸引。
但它们就在狼牙的下方，只要手电保持开启状态，这些丧尸便会无休止地聚集在这儿。
纵然是清道夫的精英，在这种环境下醒来，瞳孔也是骤然收缩。
但狼牙很快强行镇定下来，一双眼睛锐利地扫过我们。
当他的视线落到一直站在阴影边缘的老鬼身上时，他一下子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疑，“Ghost......操？！你居然没死？！”
狼牙脸上糊着的胶泥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但下一刻他的眼神里便瞬间凝聚起一团怒火：
“你这头白眼狼，当年观测者大人那么器重你，你居然还意图谋反？”
“怎么？叛逃出去躲在下水道这么久，现在就带着这么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玩他妈的过家家？”
老鬼抱着臂靠在二层的围栏前，没有出声，仿佛真的只是一名观众，保持着安静看戏不大声喧哗的样子。
我没有理会狼牙的挑衅，面无表情地走到手动绞盘旁，右手握住冰冷的摇柄开始缓缓转动。
“嘎吱......嘎啦......”
有些生锈的齿轮和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捆着狼牙的铁链开始滑动，他的身体先是猛地一沉，然后以一种缓慢稳定的速度，向着下方那几只焦躁的丧尸降了下去。
“你他妈想干什么？！又特么跟老子玩阴的？！有本事再打一场啊？！”
狼牙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紧绷感。
虽隐藏地不错，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还是被我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