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面倒影裂开一道细纹，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轻轻拨动。谢无妄的手指还贴在右眼边缘，金纹在瞳孔深处缓缓旋转，如同某种古老锁芯正被逐步对齐。
他没睁眼，只是将掌心下的墨玉佩往胸口压了半寸。那股从三处熵流反噬而来的震颤仍在空气中游走，像蛛丝缠绕在呼吸之间。但他不再闪避——反而借着这股震荡，把意念顺着金纹的轨迹一路推入混沌之瞳的核心。
第七圈。
指尖突然一烫，墨玉佩自行浮起半寸，一道极细的金光从中射出，直贯右眼。没有痛感，也没有轰鸣，反倒像是一滴陈年墨汁落入宣纸，无声晕染开来。
视野瞬间灰白。
成千上万片残破命格凭空浮现，如枯叶般飘荡。每一片都写着名字、寿数、因果节点，却被猩红斜杠贯穿，像是被谁提前打上了“作废”印章。有婴儿尚未落地便已标注“夭折于第三日”，也有老者本该寿终正寝，却多出一行小字：“死于紫薇星移位”。
这不是预演，是真实世界的命格残页。
【警告：检测到‘真实之眼’协议提前激活】
【正在加载终极技能包……】
【技能名称：生死簿涂改液∞】
【权限等级：王者编剧·特许】
【功能说明：可有限度修改指定个体生死时限、因果链节点、轮回轨迹——每日限改三次，每次消耗1000因果值，失败将反噬宿主十年阳寿】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没了往日的戏谑，连那句“检测到宿主帅过头”的废话都没蹦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肃穆的通报语气，仿佛它也在面对某个不该轻易唤醒的东西。
谢无妄终于睁眼。
灰白幻象退去，池面上却多了一本虚影古册。半透明的封皮上，“生死簿”三字以篆体书写，笔画间泛着微弱金光。它静静悬浮，倒影清晰，却不随水波晃动，像是独立于时空之外的存在。
他没伸手去碰。
右手缓缓收回，落在膝上匕首的柄端。“生死看淡”四个字被指腹摩挲了一遍，刀身冷得能吸住皮肤。
“所以这就是代价？”他低声问，“不是给力量，是给选择权。”
【你已通过三重熵流反向追踪，证明具备掌控高维规则的意志力】
【但请注意：每一次修改，都将引发蝴蝶效应】
【比如——你想救一个人，可能间接导致另一人从未出生】
“我知道。”谢无妄打断，“没人逼我走到这一步。是我自己一次次吞剧情、抢碎片、踩红线，才把这条路走通的。”
他顿了顿，嘴角微扬：“你们系统最怕宿主太清醒。可我现在比谁都明白——这玩意儿不是神器，是镣铐。戴上它的人，得自己担起所有后果。”
【……】
【新技能绑定完成】
【“生死簿涂改液∞”已录入因果律武器库】
【首次使用前，请完成中二台词挑战】
谢无妄嗤笑一声：“又来了？”
【请说出以下台词：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他仰头看向天空，云层里那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待查收”的字样还在，歪歪扭扭，像个恶作剧。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他说得平淡，像在报菜名。
【验证通过】
【技能权限正式解锁】
话音落下那一刻，池面的生死簿虚影轻轻一颤，一页泛黄纸张缓缓翻开，上面浮现出几行流动的文字：
> 宿主：谢无妄
> 当前因果值：
> 可用修改次数：3\/日
> 最近一次操作记录：无
紧接着，右眼中的金纹悄然隐去，只留下裂纹依旧。墨玉佩温度恢复正常，贴回掌心时再无异样。
谢无妄闭目调息。体内那股躁动终于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仿佛他不再是世界的闯入者，而是某种更高秩序的临时执笔人。
风掠过耳际，带来远处花林的香气。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不会善罢甘休。霓凰郡主的直播带货链还没断，纯元皇后的量子病毒仍在潜伏，温若寒的核聚变火把说不定哪天又会自启。更别提庆帝那个跳广场舞的疯子，手里还攥着神庙坐标改写的歌词。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工具。
不是用来毁灭，也不是为了报复。
而是为了让某些注定被抹去的名字，重新出现在命格纸上。
他睁开眼，盯着池中生死簿的倒影，忽然低声道：“你说，能不能改一个还没出生的人的命运？”
【该问题超出当前权限范围】
【建议先完成一次实际修改以激活深层协议】
“呵。”他轻笑，“还得拿活人试手？”
【提示：三十里外，有一名重伤修士正濒临魂散，其因果线与宿主存在微弱交集】
【是否前往干预？】
谢无妄没答。
他只是抬起左手，将墨玉佩翻了个面。原本光滑的背面，此刻竟浮现出一行极小的编号：#001-99。
这个数字不对。
他记得系统说过，集齐99片世界碎片就能兑换“真实之眼”。可现在才三片，怎么就触发了解锁？
除非……
“你们偷偷改了规则？”他盯着玉佩，“还是说，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99？”
【……】
【数据同步中】
【无可奉告】
谢无妄把玉佩塞回怀中，动作干脆。
他知道，系统有秘密，就像混沌之瞳本身也是某位神明的残骸。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握住了笔。
哪怕这支笔蘸的是命，写的是劫。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左掌旧伤还在隐隐发麻，像是提醒他刚才强行引导金纹所付出的代价。但他不在乎。
只要还能动，就能改。
远处云层忽然抖了一下，那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字样开始扭曲变形，渐渐拼出新的句子：
“亲爱的宿主，您的快递已被签收，内含《民法典》精讲+《学猫叫》铃声定制U盘。”
谢无妄看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来得正好。”
他抽出匕首，在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紫薇表情包炸开，尔康的鼻孔炮直冲云霄，把那句话轰得粉碎。
烟尘散去，天色渐亮。
他重新坐下，匕首横膝，双目闭合，气息平稳。生死簿虚影沉入池底，仅露一角封面，宛如沉睡的碑石。
他知道下一波风暴迟早会来。
而现在，他准备好了。
池边落叶被风吹起，扫过他的鞋尖。
其中一片停在匕首刃口，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高温烘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