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如焦灰般垂落,洛尘悬浮于三色乱流中央,胸前那尊由香雾、雷弧与寒气交织而成的虚幻香炉缓缓旋转。炉口升起一缕极细的雾气,腐朽与新生的气息交织缠绕,倒置的“往生”纹在炉身流转,仿佛逆写天命的咒印。他的指尖微微颤动,残灰在掌心凝成漩涡,经脉寸断的痛楚如潮水般冲刷神识,意识几近溃散。
可他未倒。
舌尖再度破裂,鲜血顺唇角滑落,滴入香炉虚影核心。血珠未坠,反被炉火吞纳,激起一圈幽蓝涟漪。他以残存神念牵引,将自身灵力逆向灌入炉中,如同将命脉投入香鼎,点燃最后一缕香火。
“倒置往生……逆流引魂。”他低语,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骨缝中碾出。
香炉骤然一震,炉底裂开一道细痕,形如香篆“逆”字,仅存于识海深处。那裂痕微微发烫,竟与他心脉共鸣。系统残影在识海角落微弱闪烁,一行光字浮现:“香引未断,命火可续。”
他闭眼,以锦鲤体质为引,将暴走的晶石之力强行导入香料空间。枯萎的幽蓝香草根系微颤,一缕极淡的生机自虚空中抽芽,虽转瞬即灭,却在经脉中留下一丝清明。乱流开始收敛,香雾不再狂舞,雷弧归于炉壁,寒气沉为底座。虚幻香炉稳定旋转,晶石之力虽仍桀骜,却已不再完全失控。
就在此时,玄阴老祖僵立的躯体微微一震,胸口香霜龟裂,权杖上的灵珠裂纹中,紫眸倒影缓缓睁开一线。阴风自其口中喷出,化作黑影爪牙,撕向洛尘周身灵力场。
“他还未死!”婉清低喝,肩伤崩裂处血流不止。她以冰晶面纱碎片裹住伤口,咬破舌尖,精血喷出。玄冰九式残诀自心脉点燃,寒气自七窍喷涌,在洛尘周身凝出九重冰环。第一重冰环刚成,黑影已至, claw撕裂冰层,寒雾弥漫,延缓了侵蚀速度。
第二重冰环凝结时,她膝盖一软,几乎跪倒。第三重成形,唇角鲜血再涌。但她未停,一环接一环,九重冰环如莲绽放,将洛尘护于中心。
地面震颤加剧,晶刺自地底暴起,石柱残骸轰然倒塌。萧寒伏地,右臂焦黑如炭,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拾起断雷鞭。葫芦滚落处,最后一滴雷劫液渗出,正沿着裂缝蜿蜒爬行。
他猛然抬头,望向那滴液体,眼中闪过决意。以断鞭为引,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入雷劫液中。紫雷自地底回响,他以残存灵力催动“紫霄引雷诀”最后一式,引动地脉雷气。
“轰——!”
电弧自地面炸开,如蛛网蔓延,直贯洛尘灵力场边缘。雷网与冰环交汇,寒气与雷光碰撞,竟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纹路——形如香炉底座的“雷香共鸣纹”,一闪而逝。
乱流场终于稳定。
洛尘缓缓睁眼,瞳孔由猩红褪去,琉璃色在深处流转。他低头,看见胸前香炉虚影仍在,炉底“逆”字裂痕隐隐发烫。他抬手,指尖轻抚腰间翡翠香囊,裂纹中金丝已断,却仍有一缕极淡的青羽虚影掠过,留下一缕药香,随即消散。
他未言谢,只将香炉中残存的晶石之力分作三缕,以香囊残片为媒,顺经脉送出。
一缕入婉清丹田,她肩伤处寒气骤凝,冰魄残剑轻颤,剑尖浮起一层薄霜。
一缕入萧寒心口,他右臂虽废,左掌雷印微闪,断鞭残灰中窜出一丝电蛇。
第三缕回归自身,与香脉残火相融,灵力闭环成型。
“香未断。”洛尘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人未亡。”
婉清抬眼,面纱碎裂处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雪,眼中却燃起寒焰。
萧寒撑地而起,断鞭拄地,紫瞳锁定玄阴老祖方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我们还能再调一次。”洛尘抬手,指尖符文浮现,不再是单纯的淡金,而是香纹与雷纹交织,边缘缠绕着一丝寒气。他望向二人,琉璃瞳中无波,却有执念如刀,“这一次,香炉不焚我,我焚天地。”
婉清点头,冰环残片在她掌心凝聚,化作一柄短刃。
萧寒抬手,雷劫液最后一丝电弧缠绕断鞭,紫雷微鸣。
三人灵力在空中交汇,虽微弱,却如星火燎原。洛尘闭目,心神沉入香炉虚影,以“倒置往生”为基,以“逆”字裂痕为引,开始重新梳理晶石之力。香雾缓缓旋转,雷弧收敛成纹,寒气织就底座,炉火将燃未燃。
玄阴老祖胸口气息渐盛,黑环残影在权杖顶端重新凝聚,阴风卷起披风,青面獠牙之上,双目彻底睁开,森然望来。
“你竟还能站起。”老祖声音如锈铁刮石,“可你可知,那香炉一旦点燃,焚的不只是我?”
洛尘未答,只将舌尖血再次抹入符文,琉璃瞳倒映着炉火,低语:“我知道。”
“那你还敢点?”
“香若不燃,我便不是我。”
他抬手,残灰自掌心升起,与晶石之力交融,缓缓注入香炉口。炉火微闪,一缕幽蓝火苗自“逆”字裂痕中窜出,缠上炉身。
婉清短刃横于胸前,寒气凝而不发。
萧寒断鞭斜指地面,雷弧蓄势待发。
香炉火苗渐盛,三色灵力在炉中交汇,尚未爆发,却已令天地失声。
洛尘指尖轻颤,香纹符文在掌心旋转,炉火映照下,他嘴角缓缓勾起,笑意极淡,却如刀锋出鞘。
“这一香——”
他正欲开口,香炉骤然一震,炉底“逆”字裂痕迸发刺目青光,直冲识海。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