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令碎反噬·幽泉裂口
轰——!!!
毁灭光柱凝固于祭坛半腰,暗金与猩红的狂暴能量如同被冻结的熔岩,在虚空中扭曲、明灭、发出濒临崩溃的刺耳尖啸!缠绕其上的孽龙虚影痛苦地无声嘶嚎,形体剧烈波动,几欲溃散!
缺口深处,守狱者那惊天动地的咆哮,已彻底化为混乱狂暴的嘶吼!那声音不再是单一的暴怒,而是两种意志在它体内疯狂撕扯、碰撞、角力所发出的痛苦哀鸣!一股是源自它本源的、毁灭一切的凶戾;另一股,则是被吴道以局长之血与意志强行唤醒的、属于初代天工造化令残存烙印的堂皇正气!
这短暂的僵持,是风暴眼中扭曲的宁静!
祭坛顶端,吴道身体剧烈一晃,单膝再次重重砸在冰冷的骨骸地面上!左手紧按在腰腹崩裂的伤口上,暗金血液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浸透了衣襟,顺着冰冷的地面蜿蜒流淌。眉心龟甲裂痕处,暗金血痂崩裂,新的血线蜿蜒而下,炽白金瞳中的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强行引动虎符共鸣、激发令牌残存烙印,几乎榨干了他最后残存的神魂本源!反噬之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空荡的经脉和识海中疯狂肆虐!
“吴道!”林夏惊呼,俏脸上毫无血色,指尖的青玉髓光芒不顾一切地再次涌向吴道腰腹。但那伤口如同连接着无底深渊,青芒涌入,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延缓血液流失的速度,却无法激起丝毫愈合的生机!她甚至能感觉到吴道体内那盏生命之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黯淡!
鲛人长老残存的右臂鳞片灰败,寒髓之力几乎耗尽,只能勉强维持着周锐三人周围薄如蝉翼的冰晶护罩,海渊般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僵持的毁灭光柱和缺口深处传来的恐怖波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它在自毁!两种力量在它核心碰撞,无法调和!快退!祭坛保不住了!”
仿佛印证着他的话语!
“吼嗷嗷嗷——!!!”
缺口深处,守狱者那混乱痛苦的咆哮骤然拔高到顶点!如同亿万怨魂齐声尖啸!那枚嵌入它臂膀关节核心、被暗紫邪纹覆盖的天工造化令,在内部两种力量的疯狂对冲撕扯下,表面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强光!
咔嚓——!
一声细微却足以让所有人灵魂冻结的碎裂声响起!
令牌表面,一道清晰的裂痕瞬间蔓延!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如同被打碎的琉璃!
轰隆——!!!!
无法想象的恐怖爆炸,在守狱者体内轰然爆发!那并非寻常的能量冲击,而是两种截然相反、势同水火的本源力量被强行引爆的湮灭反应!
首先崩溃的,是那道凝固在半空的毁灭光柱!如同被点燃的巨型火药桶,瞬间化作亿万道狂暴的暗金与猩红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宇宙风暴,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喷溅、切割、撕扯!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道道扭曲的黑色裂痕!
紧接着,守狱者那探出的半截暗金巨爪,连同其下连接着的粗壮臂膀,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蜡像,从内部开始熔解、膨胀、然后——轰然炸裂!
噗嗤!轰——!!!
暗金色的厚重鳞片、粗壮如精钢的骨骼、熔岩般流淌的筋肉、缠绕其上疯狂扭动的孽龙图腾……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那湮灭性的爆炸撕成最原始的碎片!炽热如岩浆的金红色血肉混合着冰寒刺骨的幽冥死气,如同亿万颗被加速到极致的炮弹,裹挟着毁灭性的冲击波,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下方那由骨七指挥、试图堵住缺口的残存鬼卒军团!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积雪!冲击波扫过,成百上千的怨骸鬼卒连挣扎都来不及,瞬间气化!幽蓝魂火如同被狂风吹灭的萤火,大片大片地湮灭!残存的骨甲碎片如同暴雨般被抛射向远方,深深嵌入祭坛骨骸深处!
冲击波余势不减,狠狠撞在祭坛基座之上!
轰——!!!
整个由无数巨大惨白骷髅头垒砌的祭坛,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被亿万柄巨锤同时轰击!基座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密集的裂痕!无数作为基石的巨大头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眼眶中的惨绿磷火疯狂摇曳、明灭,一些较小的头骨甚至当场崩碎!整座祭坛剧烈地摇晃、倾斜,仿佛随时会彻底解体崩塌!
祭坛顶端,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
咔嚓!轰隆!
吴道背靠的巨大头骨壁瞬间布满裂痕,头顶由巨大肋骨构成的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覆盖着血色符文的黑曜石和惨白骨块如同陨石般砸落!
“小心!”鲛人长老残存的寒髓之力不顾一切地爆发,在众人头顶形成一层稀薄的玄冰护罩!林夏也放弃治疗,青玉髓化作坚韧藤蔓,瞬间缠绕住昏迷的周锐三人,同时死死拽住摇摇欲坠的吴道!
嘭!嘭!嘭!
巨大的骨块和黑曜石狠狠砸在玄冰护罩上,护罩瞬间布满裂痕,冰屑四溅!恐怖的冲击力透过护罩传来,鲛人长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蓝色的血液,残存的右臂鳞片又黯淡了几分!林夏也被震得气血翻涌,俏脸惨白!
骨七高举的骷髅战旗虚影在爆炸冲击波扫过的瞬间剧烈闪烁,几乎溃散!它高大的骨躯被冲击波狠狠撞在祭坛内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幽蓝魂火一阵剧烈的明灭!但它依旧顽强地维持着战旗,将残存的、不足百数的鬼卒魂念死死聚拢在祭坛顶端,形成一层稀薄的怨力屏障,分担着冲击!
混乱!毁灭!崩塌!
烟尘、硫磺、血腥、骨粉、以及那湮灭爆炸后残留的、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充斥了整个空间!视线被彻底遮蔽,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能量乱流切割空气的尖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过了万年。
当那毁灭性的冲击波终于开始减弱、消散,烟尘缓缓沉降。
祭坛,已是一片狼藉。
基座靠近爆炸中心的部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暗金色熔岩与冻结黑冰的恐怖豁口!无数巨大惨白的骷髅头碎裂、坍塌,堆积成一片冒着浓烟的废墟。祭坛整体向豁口方向倾斜了至少二十度,摇摇欲坠。顶端平台布满裂痕,穹顶破开了数个巨大的窟窿,铅灰色的幽冥天光从窟窿中投射下来,照亮了弥漫的烟尘。
骨七半跪在倾斜的祭坛边缘,骷髅战旗虚影黯淡无光,高大的骨躯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幽蓝魂火微弱地跳动着。它身后,残存的鬼卒不足二十之数,魂火飘摇,如同风中残烛。
鲛人长老倚靠着一块巨大的黑曜石残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残存的右臂覆盖着一层灰败的死气,显然寒髓本源受到了难以逆转的侵蚀。林夏半跪在吴道身边,青玉髓的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徒劳地按在他腰腹间那道狰狞的伤口上。伤口周围的暗金冰晶早已在冲击中粉碎,粘稠的暗金血液不断涌出,浸透了身下一大片冰冷的骨骸地面。吴道双目紧闭,脸色金纸,气若游丝,唯有紧握赤鳞火剑的右手,指节依旧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一片死寂。
唯有祭坛下方豁口深处,那暗金熔岩与黑冰交织的废墟中,传来低沉的、如同地脉涌动般的“咕噜”声,以及硫磺烟尘缓缓升腾的嗤响。
守狱者……似乎被它自己体内那场湮灭爆炸彻底摧毁了?至少,那恐怖的巨爪和气息,消失了。
然而,就在这劫后余生的死寂中——
嗡……嗡……
吴道紧握在左手掌心、沾染着他暗金血液的阴兵虎符,突然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震颤!虎符表面那匍匐的猛虎浮雕,双眼位置的两点幽芒,竟自行亮起!幽芒不再是稳定的指引光束,而是如同受到强烈吸引般,剧烈地闪烁、跳跃,直直指向下方豁口深处那片暗金熔岩与黑冰交织的废墟核心!
同时,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意念波动,带着一种近乎饥渴的兴奋,传入吴道濒临沉寂的识海:
**通道……开了……幽泉血狱……入口……**
豁口深处,那低沉的“咕噜”声陡然加剧!
嗤——嗤嗤——!
浓郁到化不开的硫磺烟尘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散!暗金色熔岩流淌、黑冰冻结的废墟中心,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一个“点”,出现了。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纯粹由能量构成的、极其不稳定的空间奇点!只有拳头大小,颜色不断变幻,时而呈现出地狱熔岩般的暗金炽热,时而散发出九幽寒狱般的深邃冰蓝,时而又化作吞噬一切的漆黑漩涡!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空间裂痕,以这个奇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蔓延,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奇点周围,浓郁到实质化的幽冥死气、硫磺毒息、以及守狱者爆炸残留的混乱暴虐能量,如同被巨大的漩涡吸引,疯狂地旋转、汇聚,被那奇点贪婪地吞噬!奇点本身,在吞噬这些能量的过程中,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周围的空间扭曲更加剧烈,让那些辐射的空间裂痕变得更加密集、更加深邃!
一股比枉死城墟、比剥皮殿、甚至比刚才的守狱者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凶戾气息,如同沉睡万古的灭世凶兽睁开了第一只眼睛,从那不断搏动的空间奇点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这气息冰冷、死寂、混乱、暴虐,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生机的绝对恶意!仅仅是气息的泄露,就让祭坛顶端残存的鬼卒魂火疯狂摇曳,传递出本能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颤栗!林夏和鲛人长老更是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幽泉血狱的入口!被守狱者自爆产生的湮灭性能量,强行撕开了!
“入口……开了……”林夏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指尖的青芒因那恐怖的气息而明灭不定。
鲛人长老海渊般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那不断搏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空间奇点,声音凝重如万载寒冰:“入口极不稳定!空间乱流足以绞碎一切!而且……这气息……里面绝非善地!”
就在这时!
吴道紧闭的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
他沾满暗金血迹的左手,死死攥紧那不断震颤、幽芒直指空间奇点的阴兵虎符!一股微弱却极其顽强的意志,如同在灰烬中复燃的星火,强行支撑着他睁开了眼睛!
炽白金瞳黯淡无光,瞳孔深处那两点微火仿佛随时会熄灭,但目光却死死锁定了下方豁口深处,那个如同通往地狱心脏的空间奇点!
虎符在他掌心剧烈震颤,幽芒如同饥饿的毒蛇,贪婪地舔舐着那奇点散发出的气息。一股强大的吸力,正从虎符内部传来,仿佛要挣脱吴道的手掌,投入那空间奇点之中!
“幽泉……血狱……”吴道的声音微弱嘶哑,如同破旧风箱的最后喘息。他沾血的嘴角,却缓缓扯起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无尽疲惫与狠厉的弧度。
他沾满血污的右手,缓缓抬起赤鳞火剑,剑尖颤巍巍地指向下方那搏动的空间奇点。
“路……就在……脚下……”
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吴道!”林夏失声惊呼,想要抓住他,却只触及他染血的衣角。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吴道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归鞘的利剑,朝着下方豁口深处,那散发着灭世凶威、空间乱流肆虐的空间奇点,决绝地坠落下去!
他左手紧握的阴兵虎符,幽芒暴涨,如同一个贪婪的引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