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前,洛尘的手终于触到那枚逆脉归墟丹。
冰凉的药身贴上掌心裂痕,双生藤纹像活过来一样,猛地一烫。他没时间喘息,下一秒就将整颗丹药狠狠按进血肉里。绿银双光顺着经络炸开,疼得他膝盖一软,整个人砸在炼丹房的地面上。
可意识不能断。
萧逸倒了,林悦废了,通道被银纹封死,外面只剩一团正在觉醒的毒灵体,和一个正被抽干生命力的“原初容器”。
他不能崩。
丹药入体,空间立刻震荡。图书馆顶层那块刻着双生藤纹的石板浮空而起,自动翻转,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远古符文。《远古封印录》从虚空中浮现,书页疯狂翻动,最后停在一页从未开启的禁术栏——“归位反咒”。
不是唤醒,是逆转。
不是献祭他,是替他死。
洛尘咬牙撑起身子,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抬手,一掌拍碎了炼丹房中央的共鸣阵盘。
“要反契,就得重写规则。”他声音发颤,但手稳得可怕,“既然你们说双生归位是唤主……那我偏要让它变成断契。”
空间开始抽取他的生命力,比之前释放本源还要剧烈。药园里那株刚冒出嫩芽的逆意识藤突然剧烈抖动,根部裂开,渗出一滴银血,无声滴入地下脉络。
他没看见。
此刻,全部意识都顺着双生藤纹链接到了萧逸的神经流。画面断断续续,全是破碎的记忆碎片——小时候被家族关在密室训练医毒术,十岁那年亲手处决叛徒,还有交流大会那一晚,他站在讲台上,目光穿过人群,第一次看见洛尘时,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这个频率。
洛尘闭眼,将自身心跳调成与记忆中那一瞬完全同步。
嗡——
链接稳了。
他顺着神经流一路向下,终于在萧逸心口深处,看到了那道游走的银线。它已经钻进心脏,正沿着血脉往核心接口爬,像一条苏醒的毒蛇。
再晚一秒,封印完成,萧逸就不再是人,而是毒灵体的宿主。
洛尘睁开眼,抬手撕开自己左臂衣袖,指尖划过皮肤,割出一道深口。血涌出来,他没管,而是将伤口贴上丹炉核心,用最后的力气吼出一句:
“分裂!”
丹炉轰鸣,逆脉归墟丹应声裂成两半。一半留在炉心继续燃烧,另一半化作一道幽蓝光流,顺着他的血液逆冲而上,直奔神经链接。
“吞下去。”他盯着那道银线,像是在对毒灵体说话,“你以为这是觉醒催化剂?错,这是你的催命符。”
光流顺着链接冲进萧逸体内,沿着银线逆流而上,直抵核心接口。
毒灵体果然上当了。它感知到这股能量与封印仪式高度契合,毫不犹豫地张开屏障,将半枚丹药吸入核心。
就是现在。
洛尘咬破舌尖,把最后一口精血喷在石板上。双生藤纹亮到极致,整个空间发出刺耳的共鸣声。
“归位反咒,启动——以我命,换他生!”
刹那间,核心内部的丹药炸开。
不是爆炸,是渗透。
幽蓝火焰顺着毒灵体的能量回路反向燃烧,从内部瓦解它的结构。那团灰雾猛地一缩,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整个通道剧烈震颤,银纹开始从林悦皮肤上剥离,像灰烬一样飘散。
可代价也来了。
洛尘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空间屏障还没恢复,他的神经链接成了唯一通道,而现在,这通道正被核心崩解的反噬力疯狂冲刷。
“快断开!”他对自己吼,“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他没松手。
他看着监控画面里萧逸的脸。那人还躺在地上,胸口的血痕正在缓慢愈合,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修复。但洛尘知道,这不是好事——封印机制还在运转,只要他还活着,毒灵体就有机会再次激活。
必须彻底断契。
他抬手,将最后一条指令刻进空间系统:“封锁双生契约记忆,仅保留情感锚点。”
系统提示弹出:【确认执行?此操作不可逆。】
他没犹豫,一掌拍下确认。
下一秒,核心彻底炸裂。
幽蓝火焰冲天而起,灰雾在火中凝固、碳化,最终化作无数星尘,随气流飘散。导轨上的银纹尽数崩解,林悦的身体软软落地,皮肤恢复原色,只剩手腕处一道浅浅银痕。
通道安静了。
洛尘瘫坐在地,浑身发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空间开始自动修复,图书馆崩塌的书墙缓缓重建,药园的嫩芽轻轻颤了一下,又冒出一片新叶。
他想笑,却咳出一口血。
可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里,萧逸倒地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很轻,几乎看不出来。
然后,一滴血从他指尖坠落,在金属地面砸出一个小点。
紧接着,第二滴。
第三滴。
三滴血连成一条线,最后那滴停在半途,像是力气耗尽,再也画不下去。
一个未完成的节奏。
三短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