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明珠扯了扯杜若的衣袖，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些村民。
这些人的症状跟瘟疫好像，不会又爆发瘟疫了吧？
“没事，这些人是重金属中毒了，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这些人的症状，是典型的重金属中毒的特征。
土壤中含有铅、汞、砷、镉等多种重金属，无论是哪一种重金属中毒，都不是小问题。
能对人的神经、血液、肾脏、骨骼、呼吸系统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确定这些人不是生了疫病，杜若才带着明珠上前去问路。
打量一圈，选了一个坐在人群外围，看着稍微有些精神的老太太。
“婶娘，我们是外地来的，路过这里，听说村里能买水喝，想要买一点水，请问要往哪里走啊？”
杜若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片晒干的萝卜，递了一片过去。
“啊？买...买水？”
老太太张大嘴巴，眼神呆滞、双目无神的看向杜若。
杜若注意到，她的眼睑、嘴巴、耳廓周围都呈现青灰色，像是被人涂抹了一层颜料一般。
甚至整个面容都很灰暗，给人一种灰扑扑的感觉。
这是铅中毒的典型特征。
不过砷中毒也会导致古铜色素沉着，这也说不准是哪种金属。
甚至从老太太张开的嘴巴里，能看到牙龈周围有一条蓝黑色的“汞线”，这是汞中毒的特征。
而且看样子这些毒素都已经累积许久，无力回天了。
“对啊！我们准备买一点水。”
见老太太一直没有伸手来接，杜若把一小片萝卜干放在她的手上。
“水...要喝水！”
“喝水......”
“嘎嘎嘎嘎......”
老太太突然大笑起来。
但是因为长期干渴的原因，就连笑声都嘶哑破碎，让人听着非常难受。
杜若见老太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刚准备问问旁人。
突然一道年轻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们想要买水？”
只见一个干瘦干瘦的女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似乎有些重心不稳。
女人面容看着很是粗糙苍老，但是声音却很年轻。
此时正眼巴巴的盯着杜若手里剩下的一片萝卜干。
“对！”
杜若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但是......”
女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杜若手里的萝卜干。
“萝卜干可以给你，我甚至还能再加一片，但是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杜若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薄薄的萝卜干。
没想到继葛根之后，她又找到了新的“货币”。
“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女人忙不迭的点头。
她已经啃了几天的酸涩野草了，萝卜干在她眼里是难得的美味。
“你们村的水井在哪里，要怎么走？”
杜若问她。
“水井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呢，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前面有个三岔路，你左拐就是了！”
“反正最气派的那座院子，就是村长家的院子，水井边还有几个壮汉守着呢，你一看就知道了。”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仇恨。
“村里好端端的，为什么打那么深一口井？”
古代打井技术落后，全靠人力，打一口井并不容易。
若是旁边就有河流，很少有人会想到去打井的。
就算打井，也多是选择浅水井，少有人会打这么深的一口井。
“嗐！还不是穷讲究的，现在倒是让他们捡了便宜。”
原来是几年前的那场大旱，让河水急剧下降。
上游的村子为了灌溉农田，截流了大部分的河水，只有极少部分能流到村里，也就刚够吃喝。
这下大伙都忍不了了，难得团结了一次，一起抄家伙把上游的水坝给毁了。
这下水是有了，水坝一时半会也修不好。
上游的村子气不过，就把粪水全泼河里了。
“你是不晓得这些人有多坏，专挑做饭的时辰泼粪水！”
现在想起来，女人还是气得牙根痒痒。
“村长家的儿子是个娇生惯养的，受不了这水，愣是不吃饭，不得已村长便组织曾家的族人打了这口井。”
“原本还想让咱们也出力的......”
女人说到这里，忍不住讪笑了一声。
他们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这水，不想便宜了曾家人，便拒绝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没有理会女人的尴尬，杜若继续问道：
“你们是靠这海里的东西活下来的？”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天灾好几年了，他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可能一直有存粮能吃到现在。
应该是靠海里的鱼类、藻类、贝类等东西活下来的。
这村子离海边这么近，可能他们本来就是渔民。
“是哩，村里一直有出海捕鱼的习惯。”
“不过咱们原先是内陆人，天天吃鱼也遭不住，主要还是吃米饭，但是这几年种不了地，便只能吃鱼了。”
“对了，俺家还有些鱼干，你们要换吗？”
似乎是想到什么，女人眼睛发亮的看向杜若。
她吃鱼早就吃够了，现在闻到鱼腥味都想吐。
若是能换些吃食，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实话，我们也没有粮食了，换水的这点粮食，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杜若苦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虽说这里离得远，树木植被又少，受原先南方的酸雨影响不大。
但是河水是流动的，难免不被影响。
谁知道浅海区域的重金属含量多高。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吃这样的鱼的。
“这...这样啊！”
女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打量了杜若身上干瘪的破布袋子一眼，似乎相信了这话。
“春娘，说什么呢？”
就在两人说话间，人群里走来一个矮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