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面包车从路口驶过,江临川右手掌心的火焰灵晶猛地一烫。
他脚步顿了一下,抬手看了看,那股热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像被谁掐灭了火苗。林婉已经转身朝前走,陈虎跟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说什么“装神弄鬼的破车”。江临川没应声,只是把右手插进兜里,指尖还能感觉到晶体残留的温热。
三人继续往前,天边刚透出点灰白。废墟间的风带着铁锈味,吹得路边塑料袋哗啦响。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栋塌了半边的厂房,墙皮剥落,门框歪斜,玻璃碎了一地。
“就这儿吧。”江临川停下,“空,没人,适合练手。”
林婉扫了一眼四周,掏出罗盘绕着厂房走了一圈。指针晃了几下,最后停在一个方向。“阴气不算浓,但有断续波动,像是地下有东西堵着。”她收起罗盘,“你真打算现在试?”
“不然呢?”江临川靠在墙上,右手从兜里拿出来,掌心朝上,“这玩意儿都快成暖宝宝了,再不干活它都要申请工伤赔偿了。”
林婉看了他一眼:“别贫。控火不是点打火机,一个不小心就能把自己烧进去。”
“我知道。”江临川活动了下手腕,“我以前写代码,最怕运行整段程序,总崩。后来学会拆开跑,一段一段测,反而稳了。这次我也这么来。”
他说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过了一遍流程:初始化——调取灵力;加载——引导至右手;校验——确认通道畅通;输出——释放火焰。
一开始很慢。灵力像卡顿的视频,在经脉里断断续续往前蹭。他咬牙忍着那种被电流刮过骨头的感觉,一点一点把能量推到掌心。
终于,一团微弱的蓝焰在他手掌上方浮了起来。
火光不大,只有指甲盖那么小,摇摇晃晃,像随时会灭。但确实是火,不是幻觉。
“成了?”林婉走近两步,盯着那团火。
“初步上线。”江临川睁开眼,嘴角扬了一下,“还没报错,算成功一半。”
他试着控制火焰变大。意念一动,火苗往上窜了一截,但也开始抖,边缘发红,温度骤升。他赶紧收力,火又缩回去。
“太猛了。”林婉提醒,“你现在是新手村玩家,别一上来就想放大招。”
“道理我都懂。”江临川喘了口气,“可系统从来不教操作指南,全靠自己摸索。”
他再次尝试,这次放慢节奏。先稳住灵力流速,再一点点加压。火焰逐渐稳定,颜色由蓝转青,高度维持在十公分左右。
“有点样子了。”他说,“至少能当个应急灯使。”
林婉没笑。她盯着那团火,眉头忽然皱了一下。
“怎么了?”江临川问。
“火的颜色不对。”她说,“正常的灵火偏蓝紫,你的带青灰,像是掺了杂质。”
江临川低头看:“可能是我体内灵流还没完全融合。”
“也可能不是这个原因。”林婉退后半步,“你往那边试试。”她指向厂房角落,那里堆着些旧木板和帆布,全是废弃物料。
江临川转过身,将手掌对准目标区域,缓缓推出火焰。火线延伸出去,像一条细蛇贴着地面爬行。眼看就要碰到木料,他突然感觉右臂一麻,灵力猛地一跳。
火势瞬间失控。
原本细弱的火线炸成一片,轰地一声扑向堆料区。木头和帆布一点就着,火舌翻滚,浓烟腾起,热浪逼得两人连连后退。
“操!”江临川立刻收回灵力,可火已经烧开了。
林婉迅速从袖中抽出银镊子,往地上连点三下,口中默念几句。一道透明屏障在火场边缘升起,勉强挡住火势蔓延。
“别愣着!”她喊,“收火!”
江临川咬牙集中精神,双手合拢,强行拉回灵力连接。火焰灵晶在掌心发烫到几乎灼痛,他额头冒汗,终于把外溢的能量拽了回来。
几秒后,火势停止扩张。剩下的火在屏障内慢慢熄灭,只剩焦黑残骸冒着黑烟。
厂房一角被烧出个大洞,墙体裂开,露出后面一段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铁栅栏早已腐朽,断裂处能看到里面漆黑的通道,缝隙中有冷风不断往外涌。
江临川喘着气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断口。金属冰凉,边缘残留着暗色痕迹,像是干涸的墨。
“这不是自然老化的。”林婉蹲下,用镊子轻轻碰了碰断裂处,“这里有符痕,被人刻意封过。”
“谁会把通风管封这么严?”江临川问。
“不是通风管。”林婉站起身,罗盘拿在手里,指针正剧烈偏转,直指通道深处,“这是阴气导流渠,专门用来隔离高密度阴脉的。有人在这里镇压过东西。”
江临川沉默几秒,忽然想起什么。
“老乞丐之前说过,有些地方看着普通,其实是古代封印点。工厂、地铁站、废弃锅炉房……都是常见选址。”
“所以这里可能是个封印口?”林婉看向他。
“现在更像被我炸开的快递包裹。”江临川盯着黑洞,“里面的东西,估计也快签收了。”
林婉没接话。她把罗盘贴近洞口,指针猛地一颤,发出轻微蜂鸣。她脸色变了。
“里面不止是阴气。”她说,“有活怨,浓度极高,接近鬼将级。”
“鬼将?”江临川皱眉,“那不是得有几十年积累?谁能在这种地方养出这种东西?”
“不一定是在养。”林婉声音低下来,“也可能是困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片刻后,江临川抬起右手,火焰灵晶还带着余温。他握了握拳,掌心传来细微震动。
“既然烧都烧了,总不能留个窟窿让它们自己爬出来。”他说,“不如进去看看,到底埋了什么。”
“你确定要现在进去?”林婉看着他,“你刚才差点被反噬。”
“刚才不行,不代表现在不行。”江临川笑了笑,“我现在好歹有火了,不像以前只能靠指环闪光灯吓人。”
“那你打算怎么进?”
“简单。”他把手伸向洞口,“用火探路。有东西敢冒头,我就当场报销它。”
林婉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夹在银镊子之间。
“我跟你一起。”她说,“你负责烧,我负责清杂鱼。”
“你不信我?”江临川挑眉。
“我不信你的运气。”她把符纸点燃,火光映在脸上,“上次你说‘就看一下’,结果引来三条诡影追了我们三条街。”
“那次是意外。”江临川耸肩,“这次我保证,只看一眼。”
“我听多了。”林婉跨过焦黑残骸,站在洞口前,“你先进,我断后。出事别喊救命,我没带扩音器。”
江临川也不多说,深吸一口气,右手掌心重新凝聚出一团青焰。他弯腰钻进通道,火焰照亮前方。
通道不高,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墙壁潮湿,布满霉斑,脚下的水泥地裂开缝隙,隐约能看到底下有暗红色纹路,像是干涸的血道。
走了不到十米,空气明显变冷。呼吸时能看到白雾,火焰也变得不稳定,时不时闪一下。
“不对劲。”江临川停下。
“怎么了?”林婉在后面问。
“火在被什么东西吸。”他说,“不是消耗,是被抽走。”
他试着加大输出,火焰刚强盛一点,立刻被一股无形力量扯散,化作火星消失在黑暗里。
“别强行输出。”林婉低声提醒,“小心灵力被反牵连。”
江临川收火,改用灵识探查。可刚放出一丝感知,脑中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缩回。
“有防御机制。”他揉了揉太阳穴,“这里面的东西,不想让人看。”
“那就更该看了。”林婉往前一步,镊子上的符火照亮前方拐角,“前面有岔路。”
江临川抬头。通道确实在前方分成两条,左边漆黑一片,右边隐约有微弱红光透出。
“选哪边?”他问。
林婉没回答。她盯着右边的光,忽然抬起左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
那一瞬间,红绳轻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