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背着灯,步伐稳健地走在回程的路上。
灯的身体很轻,趴在他的背上,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
就在白林以为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背上传来她带着些许犹豫的声音。
“小木。”
“嗯?”白林微微侧头,回应道。
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语。
“小祥她...”她的声音带着担忧和困惑:“小木,要怎么样对待小祥呢?”
白林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立刻回答。
灯似乎担心自己问错了话,连忙小声补充道:“我...我不是要干涉小木...只是...看到小祥现在的样子...总觉得...”
她的话语有些破碎,但白林明白她的意思。
高松灯并不知道祥子和小睦组了Ave mujica的事情,她所知道的,仅限于祥子转学到了羽丘女学院,并且在那里似乎刻意回避着与过去crychic相关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那个曾经在星空下一起许下约定、一起创作、一起哭泣欢笑的身影,如今变得疏远而陌生。
这份变化,无疑让心思细腻又重感情的灯感到受伤和迷茫。
而她更深层的愿望,白林也清楚。
她希望他们能和好,希望那些破碎的羁绊能够修复。
只是当初crychic解散时,祥子那句冰冷的“退出”和决绝离开的背影,如同冰冷的刺,依旧深深扎在每个人的心里,包括灯自己。
她渴望,却又害怕再次受伤。
白林沉默地走着,能感受到背上少女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和不安。
他该如何对待丰川祥子?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思考过无数次。
是怨恨她的决绝?还是理解她的苦衷?亦或是像现在这样,保持一种互不打扰的、微妙的距离?
他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
“我...也不知道。”白林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坦诚的迷茫:
“说实话,偶尔见到,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他感觉到环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但是。”他继续说道,语气没有太大的波澜,却透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平静:
“我觉得,或许不需要刻意去‘对待’什么。”
“不需要...刻意?”灯小声重复着,语气里带着疑惑。
“嗯。”白林点了点头:
“祥子她...选择了她的道路。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我们,也有我们要走的道路。”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灯的耳中。
“myGo!!!!!!也好,无刺有刺也好,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着音乐。这本身,或许就是对过去最好的回应,而不是执着于一定要恢复到某种关系。”
“可是...”灯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还是...想和小祥说话...想听她弹钢琴...想和她一起...看星星...”
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化为尖锐的思念,刺痛着她。
“我知道。”白林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温柔:
“我也想。但是灯,有些东西,不是单方面努力就能挽回的。”
“我们需要尊重她的选择,就像希望她有一天或许能理解我们的选择一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如果有一天她愿意回头,愿意解释,愿意重新伸出手...我想,很多人都会愿意听的。”
“但在那之前...”
白林微微偏过头,用侧脸轻轻碰了碰灯靠在他肩膀上的额头,这是一个极其安抚性的小动作:
“我们先专注于眼前能做的事情,照顾好自己和自己重要的东西,不是更重要吗?”
灯沉默了,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林的话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没有许诺一定会和好,也没有鼓励她去强行挽回。
他只是陈述了一个现实,并告诉她,先走好脚下的路。
这份略显冷静却无比真实的回应,奇异地安抚了灯内心那份焦灼的渴望和不安。
是啊...她们还有myGo!!!!!!,还有音乐,还有彼此。
而关于小祥......
或许就像小木说的,等待,并怀着希望,但不必勉强。
只是那份深藏在心底的期盼,依旧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那颗星,微弱,却固执地闪烁着。
“嗯。”良久,灯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白林没有再说话,只是稳稳地背着她,继续走在灯火阑珊的归途上。
......
白林背着灯,走在相对安静的住宅区街道上。
就在经过一个街心公园的拐角时。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如同灵活的野猫般,悄无声息地从旁边的绿化带里“滚”了出来?
或者说,是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带着奇妙韵律感的翻滚动作突然出现在人行道中央,正好拦在了白林面前。
来人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却带着猫般慵懒的脸庞,以及那双异色的瞳孔,正是要乐奈。
猫猫翻滚,闪亮登场!
她嘴里似乎还叼着半块从哪家甜品店顺来的饼干,看到白林,异色瞳立刻亮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三两步就蹦到了白林面前,张开手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要往他怀里扑。
“Rinn~抱~”
她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这只是日常的打招呼方式。
白林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登场方式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微微弯腰,腾出一只手准备像往常一样接住这只任性又黏人的猫,通常乐奈要抱抱也只是短暂地挂一下就会自己跳开。
然而,就在乐奈即将扑进他怀里的前一刻,她的异色瞳敏锐地捕捉到了白林背上那个原本被他的肩膀挡住的身影。
高松灯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白林肩膀上微微抬起头,粉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惊讶和茫然,看向了拦路的乐奈。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
要乐奈的动作瞬间僵住,扑向白林的趋势硬生生刹停。
她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在白林和趴在他背上的灯之间快速扫了一个来回。
然后.......
“啧。”
一声极其清晰、毫不掩饰、充满了嫌弃和“真碍事”意味的咂嘴声,从乐奈的唇间逸出。
在寂静的夜晚,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和...直白。
她脸上的期待和懒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扫兴和不爽,仿佛看到了什么非常不尽兴的画面。
她干脆利落地收回了张开的双臂,原本要扑过去的身体也站直了,甚至还往后退了一小步,用行动明确表示“现在没兴趣了”。
白林:“......”
灯:“???”
乐奈完全无视了两人有些无语的表情,她的目光落在白林因为背着灯而自然环抱在身前的双臂上,又看了看灯趴着的姿势。
她歪了歪头,异色瞳里闪过一丝思考的光芒,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然后,她伸出手,不是朝向白林,而是直接拉住了还懵着的灯的手腕!
“诶?等、乐奈...?”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缩回手。
但乐奈的力气意外地大,她不由分说地、稍微用力地将灯从白林的背上“扯”了下来。
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奇异地没有弄疼灯。
白林下意识地松手,护着灯让她站稳,完全没搞懂这只猫又想干什么。
“好了。”乐奈松开灯的手腕,然后指了指白林此刻空出来的怀抱,对着灯言简意赅地命令道:“你的。”
接着,她又指了指自己刚才想扑过去的位置,对着灯补充了两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怪的、仿佛在交换地盘般的理所当然:
“我的。下次。”
说完,她甚至懒得再看两人一眼,仿佛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交接仪式,转身就像没事人一样,双手插兜,嘴里重新叼好那半块饼干,迈着慵懒又诡异的步伐,晃晃悠悠地继续她的夜间闲逛去了,银白色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留下白林和高松灯两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灯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看着白林还保持着半环抱姿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怀抱,又回想了一下乐奈那句“你的”和“我的。下次。”,大脑彻底过载,头顶几乎要冒出蒸汽。
白林看着乐奈潇洒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家伙...总是能用最莫名其妙的方式把人搞得哭笑不得...」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脸红得快要烧起来、手足无措的灯,叹了口气,主动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走吧,别理那只笨猫。”
灯低着头,手指微微颤抖着,却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他的手,声音细若蚊蚋:
“嗯。”
只是那红透的耳根和完全不敢抬起的头,暴露了她远非平静的内心。
而走远的要乐奈,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在月光下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好了~下次rinn的抱抱就是我的了~」
她心满意足地想道,继续寻找下一家可能还开着门的甜品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