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门口。
安歌察觉马车停了,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主动伸着手等着晏鹤川来抱:“驸马!抱本公主回房睡觉!”
晏鹤川哪里需要她开口,已然轻车熟路地将人抱下了车,一路去往扶光院。
将人放到了床榻上,还得让下人打来水,亲自伺候着将她哭过的脸、抹过泪的手都擦拭了一遍。
安歌躺着,似梦似醒地微微睁着眼看着他忙活,看着他与晏鹤川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模样,还有一样的背影正朝外走去放好给她洗脸的帕子。
她心底里还是有抑制不住的难过蔓延。
“没事!”
自己给自己打了气,一蹬腿,板板正正地躺好了。
她本以为这个和她王兄长得像的人回去了,却一侧头,看见他不知从哪端来了一碗醒酒汤。
安歌大吃一惊:“你不回家睡觉吗?怎么还在我房里?”
“身为驸马,难道不该与殿下在一个屋子吗?该伺候殿下就寝才是。”
他有意打趣,见她从床榻上弹着身子迅速坐起,身上明明还穿今日的衣袍,却还赶紧拉过被子捂着身子:“那怎么行!王兄说了,不可以和男人同榻而眠的!”
这话她倒是记得。
他落座在她的床沿,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唇边,看着她警惕的眼神,闭着嘴退着。
他目光警示着:“乖乖把醒酒汤喝了,不然本王不走了。”
她这下才老实张嘴,一碗喝下后,又听话躺下,任他帮她盖好被子。
沾了枕头困意来袭,她愣愣看着守在床边的人,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地嘀咕着:“不要就不要吧,我的驸马也可以待我很好……”
晏鹤川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微微俯身来,却被她勾着脖子往下按着。
反应及时,他双手忙撑在她的两侧,这才没酿成大错。
她嘿嘿笑了笑,看着他有些慌乱的神情:“我说——王兄不要我就不要吧,那我也不要他好了……”
“你敢?”他闻言,深眸中的光微微一震,低低的一声警告落下。
而安歌赌气的话语一说完,喉间又是一阵酸涩,眼底被失落包裹。
放下了抱着他脖颈的手,拢了拢被子,侧过了身:“才不管他,我要睡觉了。”
留下那难得乱了心神的人眼底闪过一抹哀伤。
不要他了?
有些诧异地笑了一下,沉沉的目光扫向床榻上瞬间酣睡了的小家伙,却是被她这句话堵在心口,极其不是滋味。
抬手本想轻轻掐一把她的脸,却看她安静的睡颜里,秀眉轻轻蹙起,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挂着方才侧身合眼时落下的泪珠。
晏鹤川眼底盛着心疼,一边无声叹了口气。
伸出去的手只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可此事到底是他思虑不周,才让这小家伙平白无故地难过好些时日。
他该知道的,她如履薄冰多年,如今回到他的身边,将他看得极重。
才会不安惶恐,才会心中郁结,怕成为他的累赘。
算了。
和醉了酒的人儿较什么劲?
他自幼就拿她没招。
安歌一觉睡醒,头痛得不行,隐约只记得阿镜和柴央扶着她出了雅间,然后呢?
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应是她二人送她回府的吧?
沐浴更衣完,简单装束后,坚持赶赴廷振司,准备开始今天的操练。
待人到校场时,属下却告知:“柴大人今日有公务外出,不在京中,要晚些才能回京了。”
“那我今日——”
“本王教你啊。”
安歌话音未落,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目光僵硬地移过去,瞧见那张多日不见的脸。
她昨夜……好像梦见他了?
见他大步朝自己走来,安歌心虚地移开了眼:“我今日不想学了,昨日累坏了,既然柴女侠不在,我要回府睡觉。”
“好啊,那与本王同行,本王也回府。”
他挡在了她刚要走的路上。
安歌暗自咬了咬下唇,抬眼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细微的哼了一声,欲绕开。
“怎么?昨日喝多了?干了什么事都记不得了?”他拉住了她的胳膊,垂眸来看她,并非是带着责问,而是真的带着好奇。
瞧她片刻愣神的模样,就知她什么都没记住。
她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可听他这么说,那便是他知道她喝多了回府并干了什么事?
安歌也有些好奇,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我……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也就路上捡了个驸马,拉着人家回府说要去成婚罢了。”他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仔细看着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唇边轻轻勾了一抹笑。
安歌张了张嘴欲辩驳,可什么也记不得,只心虚地眨了眨眼,抬头看他:“真的?”
“真的。”他信誓旦旦。
“那他人呢?”她接着问。
晏鹤川也未想到她会直接问人,神色微微一滞,喉间一动,泰然自若地道:“本王将他打出府去了。”
“为何?”安歌闻言,故意僵着语气反问,“既有此事,那我嫁给他,有何不可?王兄为何将人打出去?”
“看着不讨喜,实非良配。”他面不改色地胡扯。
谁料安歌偏偏就与他较上了真:“我喜欢就好!”
每一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晏鹤川眼中带了些许疑惑:“你知是何人?”
“不知!”她理所应当地回答。
就是莫名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的情绪,就想与他的话反着来。
本是想来哄她的,眼看又要把人惹急眼了,知她心里的烦闷不平,晏鹤川俯身来,刚要去摸她的脑袋,她却往后一退。
带着疏离的口吻说着话:“王兄有那么多紧要的事,紧要的人。大清早的何苦在此处同我闲聊,总不能是为了等我?”
安歌话音一落就后悔了,自己听着都觉一股子酸味,心里暗暗数落着自己有些不懂事了。
却听见那柔和的声线响动。
“是为了等你。”
安歌那赌气的目光望着他,一时哑言。
分明都在一个府上,何故跑来此处等她?
“王兄等我?有何要事?”她不解。
“只知我家小殿下憋了好几日的闷气,对本王避而不见,不知缘由,总得找时机,好好哄一哄。”
他那双温柔的深眸注视着她,清朗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地落下。
安歌听着,心里不可控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