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底部的空气变得沉重，血肉心脏的搏动声像锤子砸在岩石上。陈默的手还贴着地面，掌心能感觉到地脉震动正在减弱。刚才赵铁山留下的晶体仍在发烫，那股力量沉在他体内，像是压住了一层即将喷发的岩浆。
苏红袖站在他侧后方，唐刀握得很紧，呼吸平稳但肩头微微起伏。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块黑色石碑。符文已经不再闪烁，黑雾凝成的漩涡悬在半空，静止不动。
就在这时，头顶的光柱突然扭曲了一下。
一道暗红色的月影从裂隙上方投射下来，紧接着，第二道几乎一模一样的投影缓缓落下，与第一道重合。两轮血月的影像叠加在一起，边缘泛起波纹般的涟漪，整个空间开始轻微震颤。
陈默猛地抬头，右眼传来一阵刺痛。血丝迅速蔓延，原本杂乱的脉络突然开始重组，形成两个交错的弧形纹路，像是月亮咬住了月亮。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检测到双月共振现象，序列能量出现异常波动】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不只是天象变化，而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干涉。他抬起手，指尖划过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体内的血月共鸣系统自动运转，扫描周围能量频率。
结果让他心头一沉——自己的吸血鬼序列频率，竟然和苏红袖身上的龙裔气息产生了同步震荡。
“你感觉到了吗？”他低声问。
苏红袖点头，左手按在左肩。那里原本纹着青色龙纹的位置，皮肤正微微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移动。“它在响。”她说，“像钟。”
话音未落，空中双月投影开始旋转。一圈圈赤银色的能量波扩散开来，扫过两人身体。陈默感到一股拉力从胸口升起，仿佛有根线要把他的意识抽出去。他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了几秒。
下一瞬，系统弹出红色警告框：
【检测到原质层级跃迁信号】
【序列4进化通道开启】
【条件：献祭一件高阶诡物（序列等级≥4 或具备本源特征）】
陈默瞳孔一缩。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序列进化的门槛极少以这种方式打开，更别说是在战斗中途。这种强制耦合式的突破，一旦失败，轻则能力反噬，重则直接崩解。
他看向苏红袖：“不能硬来，现在不是时候。”
可她没回应。
她的右手已经抬起，指尖凝聚出一道青色气流，在左肩龙纹处轻轻一划。皮肤裂开一道细缝，一片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被剥离出来，悬浮在她掌心。鳞片表面浮现出金色符文，排列方式与《镇魔八式》最后一章完全一致。
陈默愣住了。
“你这是……”
“闭嘴。”苏红袖声音很冷，“我祖父当年封印的是什么，他自己都没搞清楚。我只是想知道，这条路走到头，到底是谁在等。”
她说完，把鳞片递向他。
陈默没接。他知道这一片龙鳞意味着什么。那是她血脉的一部分，是家族传承的核心载体，也是唯一能被称为“本源”的东西。
“代价太大。”他说。
“我已经想好了。”她盯着他，“你要变强，就得跨过去。我不拦你。”
风从裂隙深处吹上来，带着焦灼的气息。那片鳞片在她掌心微微颤动，像是活的一样。
陈默终于伸手接过。
触碰到的瞬间，右眼剧痛加剧。双月纹路顺着血管向上爬，一直延伸到太阳穴。他单膝跪地，手掌撑住地面，防止自己倒下。
系统提示不断重复：
【警告！未完成献祭前不可中断共振，否则将导致序列崩解】
他知道没有退路了。
“你确定？”他抬起头，看着她。
苏红袖冷笑一声：“少废话，我欠祖父一个答案。”
陈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将鳞片放在掌心，催动血月共鸣系统。一股吸力从体内升起，开始引导龙鳞中的能量进入序列核心。
刹那间，右眼爆发出赤银双色光芒。那不是单纯的光，而是一种频率极高的震动，让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短暂的扭曲。他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眼中的双月图案相互呼应。
体内的吸血鬼序列开始重组。原本零散的能力模块被强行整合，压缩成一条螺旋上升的路径。每前进一格，都能感觉到力量在翻倍增长。
系统提示响起：
【序列4进化契机已激活】
【进入倒计时：179 秒】
时间不多。
他能感觉到龙鳞的能量正在快速消耗，而自己的身体也在承受极限压力。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切割。但他不能停。
苏红袖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旁，脸色苍白。左肩的伤口没有流血，但皮肤已经开始失去光泽。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擦过一小片残留的鳞甲，随即用力抹掉。
“还能撑住。”她自言自语。
陈默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在地上，不再是人形，而是分裂成两个重叠的轮廓——一个披着斗篷，另一个缠绕着龙影。
双月共振还在继续。
空中漩涡开始加速旋转，引力不断增强。碎石漂浮起来，围绕着他们打转。那块黑色石碑上的符文重新亮起，黑雾翻滚，似乎想要阻止什么。
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默站起身，双脚稳稳踩在地上。他举起右手，掌心朝上，龙鳞只剩下一小角还未完全融入。赤银双色气流缠绕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带起一阵微弱的震荡波。
苏红袖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也知道这一跳下去，可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但他必须跳。
“准备好了吗？”他问。
苏红袖握紧唐刀，点了点头。
陈默抬起手，将最后一块龙鳞按入掌心。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冲进四肢百骸。他的右眼彻底变成了赤银双色，双月纹路刻入皮肤，像是用刀雕上去的一样。体内的序列能量疯狂攀升，逼近临界点。
系统倒计时归零。
【序列4进化程序启动】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体内传来另一种阻力。
不是来自外部，也不是来自系统。
而是“镜返”能力在自动激活。
银白色齿轮状光纹在他眼白浮现，生命值开始下降。这不是抵消代价，而是被迫启动反向保护机制——因为即将承受的进化代价，远超他的承受上限。
他想喊停，却发不出声音。
苏红袖冲上前一步，伸手想抓住他，但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
陈默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渗出血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皮肤正一点点变得透明，能看到下面流动的血管和骨骼。
镜返正在吞噬他的寿命，只为换来半数代价减免。
而那代价，还没有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