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须弥山。
这地方自从被罗睺占了当老巢,就跟“仙家福地”四个字彻底绝缘了。魔气浓郁得化不开,像是给整片山脉刷了一层厚厚的、粘稠的黑色油漆。山石扭曲成狰狞的形态,草木枯萎带刺,散发着不祥的煞气。寻常生灵别说靠近,远远看上一眼都得做几天噩梦。
罗睺本人,正盘坐在魔气最浓郁的核心深渊里,对着面前四柄嗡鸣不止、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剑胎,以及一张缓缓旋转、勾连着无尽杀戮道韵的阵图,咧着嘴傻乐。
“快了,就快了……诛仙剑阵一成,鸿钧老儿,看你拿什么挡!”他猩红的魔瞳里闪烁着亢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脚踩玉京山,拳打鸿钧佬的美好未来。
就在他催动魔力,准备进行下一轮祭炼时——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到刺穿耳膜的撕裂声,毫无征兆地在他头顶正上方的虚空中响起!
罗睺猛地抬头。
只见那片原本只是魔气翻滚的虚空,此刻竟如同破布般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不大,约莫只有巴掌宽,一尺来长,边缘极不规则,闪烁着一种极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幽暗光泽。口子后面,并非熟悉的混沌色彩,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绝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虚无!
归墟裂隙!
紧接着,一股精纯、冰冷、带着极致腐蚀与堕落意味的归墟魔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毒液,丝丝缕缕地从那裂隙中渗透出来!
这魔气与罗睺自身修炼的魔煞之气截然不同。它更古老,更纯粹,更……“高级”!仿佛蕴含着“终结”与“虚无”的本源力量!
“这……这是?!”罗睺先是一惊,随即感受着那丝丝缕缕渗入的归墟魔气,脸上瞬间被狂喜取代!“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将那几缕归墟魔气吸入体内。顿时,他感觉自身停滞许久的瓶颈竟然隐隐松动,对杀戮、毁灭大道的感悟也清晰了一分!这效果,比他苦修万年还好!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罗睺看着那不断渗出“宝贝”的裂隙,眼睛都红了。他立刻运转魔功,不再是被动吸收,而是主动牵引、捕捉那些归墟魔气,将其融入自身的诛仙剑胎与阵图之中。
嗡——!
得了归墟魔气的滋养,那四柄剑胎发出的嗡鸣声变得更加凄厉、更加摄人心魄,表面的煞气隐隐带上了一丝幽暗的色泽,威力肉眼可见地提升!阵图的运转也变得更加流畅,勾连的杀戮道则似乎都染上了一层归墟的“终结”意味。
罗睺身上的气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升,迅速稳固在混元金仙巅峰,并且还在向着更高的界限冲击!
“哈哈哈!鸿钧!时辰!待本座彻底掌控这归墟之力,看你们谁还是我的对手!”罗睺状若疯魔,全力汲取着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不周山巅,正琢磨着晚上是吃烤麒麟腿还是清蒸龙肝的时辰,动作猛地一顿。
“嗯?”他眉头一挑,目光瞬间穿透无尽空间,落在了西方须弥山那道细微的裂隙上。“啧,就知道会这样。罗睺这小子,挖墙脚挖到归墟头上去了?胆子挺肥啊!”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道裂隙虽然细小,但其存在本身,就像是在洪荒这艘刚刚修补好的大船上,凿开了一个微不足道,却直达深渊的小孔。归墟的力量,正通过这个小孔,持续不断地“污染”着洪荒。
“命运那老娘们的手笔吧?”时辰撇撇嘴,“就知道她躲在归墟里没憋好屁。这是看洪荒刚稳定点,就急着送‘加速包’过来了?”
他注意到,随着归墟魔气的渗入,须弥山周边的天道秩序之力明显变得活跃起来,试图压制、净化这股外来异力。但那天道意志似乎也有些……“犹豫”?它本能地排斥归墟,却又似乎从这归墟之力中,感应到了某种可以借鉴、用于强化自身“终结”与“轮回”规则的碎片?
“有意思。”时辰摩挲着下巴,“天道这家伙,学坏了啊?还想搞‘师夷长技以制夷’那套?”
他没有立刻出手封堵那道裂隙。
一来,这裂隙太小,散逸的归墟魔气也有限,暂时对洪荒整体影响不大,反而能给罗睺和天道都找点事做,免得他们太闲。
二来,他也想看看,这归墟之力到底有何神异,罗睺这厮又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有时候,让病毒稍微发作一下,反而能帮助身体产生抗体嘛。
“不过,也不能完全不管。”时辰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时空道韵弹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道裂隙周边的虚空,如同设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监控探头”和“限流阀”。
“先看着吧。让子弹飞一会儿。”他重新躺回青石上,翘起二郎腿,“罗睺啊罗睺,你可别玩火自焚,到时候把自己也变成归墟的打工仔喽。”
而在玉京山,鸿钧也猛地睁开双眼,望向西方,面色凝重。
“归墟气息……竟已渗透至此?”他掐指推算,天机却一片混乱,被魔气与归墟之力干扰。“罗睺……此獠不除,必成大患!”
他感受到天道传递来的警示与一丝……对那归墟之力的“好奇”?这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正在游历的“昊”,此刻恰好行至西方边缘,也隐约感觉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死寂。他望着须弥山的方向,眉头紧锁。
“混乱的源头……似乎变得更加危险了。”他握紧了拳头,感觉到自己肩负的“秩序”使命,似乎更加沉重了。
那道小小的裂隙,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
涟漪,已经开始扩散。
洪荒的暗面,因为归墟的悄然渗入,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时辰的“戏”,也越来越有看头了。